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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5日

紀曉風 獨眼香江_人之將死

預設醫療指示 病危不搶救坦然譜終曲

「兒子18歲那年,覺得肋骨痛。抽血才發現患上血癌。」笑容滿面的Eling,聲線洪亮,即使憶記兒子亨亨的離世,仍然一臉堅強,「他有奮鬥過,他一直努力,會說他不想死。到後來,他知道已經打完最後一仗,才決定不搶救。」對Eling來說,兒子當年採用類似目前正諮詢的預設醫療指示安排,雖然結束了短暫人生,但已盡力活過,「他死而無憾」

亨亨除血癌外,本身也患有唐氏綜合症,被診斷為輕度弱智。媽媽與兒子的感情特別好,「其實他很多東西都是知道、明白的。」Eling說起與亨亨的相處時,仍一臉慈愛,「當時發現有病(血癌),他已經堅強地表示不會逃避,要面對。」畢竟血癌並不易應付,Eling也坦白說,她渴望的只是讓亨亨能舒服一點,「我只是要求醫生不要令他太辛苦。我知道,他辛苦的模樣會一直在我腦內徘徊,直到我死的一刻。」

醫護人員嘗試幫亨亨控制病情,所謂的減輕痛苦並不代表他們早已放棄,「兒子一直說他不想死。他是有生死概念的,他想活下去。」透過治療,亨亨也曾有過好轉的時間,病情能控制住,甚至能繼續在庇護工場服務,直至癌病再復發。

曾誤以為紓緩治療即放棄

「復發時,醫生說他不適合換骨髓。」Eling坦言,一向樂觀的她,當時也感到難以接受,「為什麼?為什麼就他不行?好像把我手中最後的一個希望都拿走。」醫生當時提出過讓亨亨接受紓緩治療,不知就裏的Eling,曾以為這即是放棄治療,「那時很模糊,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她形容,初時讓亨亨接受紓緩治療時只是「無奈接受」,「但我和兒子都知道,這已經是最後一仗了。」幸好,紓緩治療的過程能讓亨亨滿足他某些願望,「兒子說想回家,所以醫生批准他每逢周六和公眾假期都回家。醫療團隊會和病人、家屬溝通,當中有很多決定,我兒子都有參與。」

打好臨別一仗 脫離痛苦

醫療團隊、亨亨與Eling最後達成類似預設醫療指示的安排共識,當「那一刻」來臨時不再搶救,「我曾看過他被搶救時的樣子,覺得很痛苦,所以決定不再搶救。」最後亨亨於2013年離開,雖然他的生命短暫,Eling仍以兒子為傲,「我覺得他是生命鬥士,他盡力去活,然後用自己選擇的方式離開……病人應該有知情權,大家都要彼此尊重,千萬不要以為病人什麼都不知道。」

(系列三之一)

採訪、撰文:劉偉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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