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28日

莫冠業 經管錦言

畢竟是玻璃之城

「前路茫茫，如何進退？」一位科大工管系同學問。執筆之時，收到這個WhatsApp。一輩人一輩事，不同世代都有其標誌性的價值判斷。很多時問別人意見，我們心裏已有答案。現今年輕人掌握自由資訊，做長輩毋須亦無謂灌輸說教，只需要提供多角度的觀點，他們自會獨立思考。

每年10月左右，都收到不少即將畢業的大學Mentees的電郵。兩年前，筆者寫過一篇《尋找金融人的藍海》，正是為了解答同學的一些職場疑問。香港同學的選課去向，向來都是偏重經濟實用性。當年中學時代工程系十分吃香，到了90年代便是醫科為首選。千禧年代自然是電腦科學最火紅。科網熱潮之後便是金融成為主流。環球商業學、計量財務學等，紛紛成為狀元尖子同學的首選。

記得看過張婉婷導演的《玻璃之城》，吳彥祖、張燊悅、黎明、舒淇分別飾演的兩代香港大學生，相信不少讀者都有印象。黎明演的許港生，與舒淇演的韻文，是1970年代的天子門生。年少輕狂，狂放不羈。其中一幕，是港生與韻文不理前途及人身後果，參加當年的火紅學運，追求他們認為對的事。鏡頭一轉，是David（吳彥祖飾）及Susie（張燊悅飾），在1997前的學生宿舍裏看見同學耽於逸樂的糜爛之景。

在愛情故事鋪陳之下，不難解讀故事的深層意思。在歌舞昇平人人埋首搵錢的經濟城市底下，其實埋藏着百川滙聚的人文根底。另一方面，借昔日精英學生為理想犧牲和普及教育後大學生的輕浮隨便，顯示兩代香港大學生的反差，投射出不同年代的鴻溝。年代鴻溝在職場上早不是新鮮事。認定能者居之，渴望賦予責任及目標明確不願虛耗時間的特點，使有能力的80後逐漸爬升成為中層管理人員。新的管理問題是一方面如何誘導更有主見的90後，同時間如何激勵被超前的中年員工。正如劍橋學者Jochen Menges的一篇探討上述題目的論文指出，是愈多職場世代的比較，只會使那些被超越的人時刻記着自己已跟時代脫節，產生愈多負面情緒。

中年員工可能會覺得，為什麼我年資長，經驗多，還要給那「細路」扒頭，我食鹽多過他食米，為什麼要讓他？

答案是無奈而殘酷，是非讓不可，因為時代不等人。在企業界，君不見柯達菲林膠捲變了收藏品，諾基亞手機成了古董，連金融海嘯前銀行家專業人士等人手一部的黑莓手機，都快變成歷史遺物。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見將來人口結構的變化，世代的更替，的確可能產生更多的矛盾、更大的摩擦。但是，只要我們嘗試「範式轉移」，未來不一定是注定暗淡。倫敦商學院教授Lynda Gratton在其着作《The Shift》（中譯：未來工作在哪裏？）中勾勒了對未來世界的猜想。相對於嬰兒潮的傳統工作觀念：工作要力爭上游，爬上高位，非贏即輸；未來世界拜科技發展及全球化所賜，將更加強調尊重多元觀點的合作精神。隨着高等教育的普及和高度連結，新的工作模式將更體認集體智慧，超越傳統的專家思維。

按自己志趣出發

對於即將踏入職場的同學們，以下數點可能更有參考價值。未來的工作世界，將更需要跨領域的專長，及自我行銷的能力。隨着傳統的終身僱傭制花果凋零，能力泛泛的通才面向消費者層面將較難創造真正價值。要適應未來職場需要，最重要是充分了解自己擁有的選擇，需要的取捨，和可能的後果。當然，未來從來都是難以預測的，與其隨波逐流，不如從追求自己志趣出發，因為未來很可能需要工作到七十多八十歲，能把自己興趣變成終身職志將是多麼幸運！一旦選擇，便須努力不懈發展成為行業專家，在透過建立網路吸取利用他人的深度知識。未來工作的基石，毋須多言，將是知識、創意和創新。而創新的成果，將深受我們工作的感覺與態度所影響。

創意，不會在滴水不漏的鳥籠萌芽，而只有在開放自由的氛圍下盛開。創新，不會在巧取豪奪的壟斷下出現，而只有在公平競技的舞台上綻放。真理知識，不會在指鹿為馬的環境中苟延殘喘，而只有在是其是，非其非的辨證精神下光榮誕生。兩年前筆者寫過對90後的觀感：「是看重生活和工作的平衡，更重視對想法及觀念的堅持。他們沒有太大的負擔，相對願意放棄一些自身的利益，更勇於改變現有的遊戲規則。」兩年後的今天，相信已經不說自明。

《玻璃之城》中有一幕，在英國學成歸來後事業有成的黎明重遇舒淇。黎明舉起紅酒杯，自信的對舒淇說 「We are the best」。背景徐徐奏起插曲《Try to remember》。往事如煙，畢竟當年建起的，是一座玻璃的城。

此城如是，此欄如是。往後之事，誰能知曉。

科技大學工商管理碩士校友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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