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31日

梁天卓 經濟3.0

互聯網券商的阿羅替代效應

經濟學界有一個老問題：壟斷市場的老牌企業會否願意推行顛覆性的創新？還是，市場上所有顛覆性的創新，都只有在競爭之下靠長江後浪推前浪？行內的理論有兩派分析，一派是由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阿羅（Kenneth Arrow）提出的「阿羅替代效應」（Arrow's Replacement Effect），另一派則是由奧地利經濟學家熊彼得（Joseph Schumpeter）提出的「創造性破壞」（Creative Destruction），前者認為擁有穩固市場地位的老牌企業可憑規模效應勇於自我顛覆，後者則指出市場霸權推行顛覆性創新的誘因一般較弱。換言之，顛覆性創新往往需要長江後浪推前浪。

網上證券業後浪推前浪

理論上，阿羅與熊彼得各有道理，實證上，由的士業的Uber到酒店業的Airbnb，「長江後浪推前浪」案例着實不少，而秒秒鐘幾百萬上落的金融服務業更是後浪不斷，其中富途可算是不少股民都有點認識的代表。

由低手續費交易模式到國際化的投資選擇，再由為專業投資者提供各種研究工具和數據，到為初入門的門外漢提供線上課程、投資指南，甚至社群平台，讓投資者可以交流、分享投資見解和經驗，從中互相學習和互動，善用新科技的富途，近年確為本地金融服務業帶來不少顛覆創新。

事實上，一般金融科技公司的「出海」門檻雖高，但富途的科技基礎就有利其迅速接通海外用戶的使用習慣，使富途海外品牌moomoo迅速擴張，如在新加坡的市佔率兩年便達到25%，足與國際券商品牌競爭，同樣引人注目。

後浪推前浪又好，「阿羅替代效應」下的顛覆性創新又好，這些企業走在行業尖端的同時，往往因為需要打破常規而對行業的既有規範造成一定的破壞。從監管機構的角度來看，這些「破壞」影響的除了行業既得利益者外，亦為行業將來發展模式帶來一定的不確定性，例如Uber為傳統的士業（尤其是手擁價值連城的的士牌車主）帶來的衝擊涉資數以億元計，Airbnb對傳統酒店盈利影響亦不容忽視，而它們如何影響將來運輸和酒店業的發展，更是很少人可以說得準。

換言之，各地加強監管Uber和Airbnb在某程度上都無可厚非。事實上，在共享經濟的效益漸漸顯現的今日，不少地方對Uber和Airbnb的監管亦有放鬆的趨勢。

先行者的成本和優勢

同樣地，為了響應中國證監會規範跨境證券業務的行業整改要求，包括富途在內的一些證券應用程式早前在國內的應用商店下架。起碼，相對其他內地的互聯網企業，富途這類互聯網券商只是需要將應用程式下架並允許存量客戶繼續使用，某程度上說明監管當局認同互聯網券商可以對行業帶來效益。

傳統來說，「槍打出頭鳥」下這些行業的先行者路途可能艱難，不用硬闖各項潛規則的後來者，往往可以後發先至。然而，在互聯網經濟下，這些先行者雖然一方面要承受打破常規的各種政策阻撓，另方面卻能夠受惠於網絡效應，利用先行優勢建立一定的壟斷地位。Uber和Airbnb在不少國家的龍頭地位就十分穩固。

根據最近富途的第一季業績，其應用程式註冊用戶數達2000萬，按年增長10.5%；總營收高達25億元，比去年同期上升52.3%；機構業務亦受惠於龐大平台效益，去年富途IPO承銷數量是券商中最多。內地平台經濟的監管風暴已進入尾聲，中央多次表態支持互聯網企業，富途能否如Uber和Airbnb等美國科企一樣，一方面打破常規，另方面受惠於網絡效應，我們拭目以待。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副教授、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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