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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3日
海內外有真本事的投資者、炒家傳授心得時，通常開門見山，就會講一些毫不sexy的道理：什麼賺錢不必靠估升跌、什麼控制好風險自然會贏錢等等。
初學者看去，通常都覺得大出意料，將信將疑。這正好應了《孫子兵法》所說，「善戰者之勝也，無智名，無勇功。」愈會打仗的軍事家，反而愈少人欣賞。世人都喜歡熱血故事，主角最好賭上一切，背水一戰，然後橫掃千軍，大獲全勝。偏偏「善之善者」──即真正的軍事家──永遠都不會需要背水一戰，更不稀罕轟轟烈烈的勝利。與下棋的「通盤無妙手」道理一樣，好的戰事，不會有逆轉勝，而是穩扎穩打，先勝而後戰。
真正厲害的將領打仗，通常輕而易舉。若不是對家一落場，就一副癆病軍的樣子，就是不知何故，碰巧自己佔盡了地利，宜攻宜守。可惜，贏得太快，大家沒有花生吃，未培養到對這位將軍的感情，也就無法置信他有真本事。紛紛說他無非是條命生得正，時運相濟，次次都遇着個對手碌碌無能，次次都咁好彩佔到有利位置。
最小風險換最大回報
如果真的是靠彩數，那這位將軍當然是沒什麼好景仰的。正是孫子的比喻：「舉秋毫不為多力，見日月不為明目，聞雷霆不為聰耳。」當你認定一個人無非是條命生得正，自然不會欣賞──更不會去想他背後是不是有運籌帷幄的真本事。
不過，要次次咁好彩，其實是很難的。為什麼偏偏就是這位將軍這麼順風順水呢？孫子會說，這是因為這位將軍會先讓自己無法被戰勝，而非處於下風也不惜一切反撲，以戰到最後一兵一卒為傲。即謂「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同時，知道何時可以涉險，何時不可。當必須涉險之時，一定已經安排好了後着，隨時可以退避，亦計算好了損失，絕對不會全軍覆沒。
相比之下，大眾比較欣賞的將領，通常甘冒奇險，事跡可歌可泣。這正如孤注一擲的投機者，可以因為看錯市而輸身家，但又可以因為「眼光獨到」而一夜暴富。又型又juicy，自然能夠吸引大眾注意，為人稱頌。
在孫子眼中，打硬仗的將領，毫不聰明。奇兵制勝、置之死地而後生，聽起來刺激，但非長勝之計。打仗第一要緊，是代價愈少愈好。用最小的風險換來最大的潛在回報。「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所謂不戰，並非完全不去打，而是想方設法，務求用最小的代價去打。
行軍打仗之道如是，投資賺錢之要亦然。行文至此，不知讀者是寧可悶聲發大財，還是追求大起大跌的豪賭人生呢？
順帶一題，本欄推廣多年的資產配置，其實就是一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投資策略。
這套策略，由全球最大對沖基金橋水基金創辦人達里奧發揚光大。筆者斗膽，融滙經濟學原理，歸納多項實證研究，撰成一書，提出改良建議，使其風險更低、回報更豐，並承《信報》厚遇，即將付梓。萬望讀者不吝賜教。
LinkedIn@Jackie Si Tou
本欄每月逢首個周一刊出
作者為聯合國經濟師。個人意見並不代表機構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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