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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5月13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加息加到「爆煲」 儲局何以示警

5月12日,周四。投資者好不容易看到美國通脹數據稍稍回落,上月消費物價指數(CPI)按年升幅由3月的8.5%放緩至8.3%,但一來仍高於市場預期的8.1%,二來撇除食品和能源的核心CPI按月升幅由0.3%擴大至0.6%,超出所有經濟師估算,美股炒通脹見頂於是曇花一現,隔晚道指早段逾400點升幅全數蒸發,埋單仲要倒跌326點,失守三萬二。

牛市buy the dip,熊市sell the rip,今時今日,幾百點進賬已完全靠唔住,朝早睇道期諗住找點方向,分分鐘害你多過幫你。無他,投資者心態已由慌死冇人陪自己窮,變成誰輸得最少誰便是贏家,一旦任何利好消息都被用作藉口減持,尋底之旅就難以停下來。

放緩vs添熱

講開物價,美國著名投資顧問伯恩斯坦(Richard Bernstein)周二在英國《金融時報》發表署名文章〈實質聯邦基金利率不會說謊〉(You Are What Your Real Fed Funds Rate Says You Are),不妨聽聽這位「華爾街大佬」如何評論通脹和息口。

聯儲局已啟動數十年未見的激進加息周期,但伯恩斯坦奉勸投資者,在認定局方已轉向「鷹派」前,先看看實質聯邦基金利率(Real Fed Funds Rate, RFFR)到底多少,莫被官員口口聲聲對抗通脹欺騙。在他眼中,RFFR一直是衡量貨幣政策鬆緊度的可靠指標,正數意味利率足以促使名義(nominal)經濟增長放緩,負數則表示央行試圖為經濟「添熱」。

美國通脹40年來最高,可是伯恩斯坦指出,以消費物價指數衡量,目前RFFR處於負7.5厘水平,跟正1厘的50年平均值相差甚遠。

他承認,像伏爾克(Paul Volcker)年代的超緊縮貨幣政策放諸今天不合時宜,惟市場仍有必要強烈質疑,聯儲局的行動是否足以令經濟降溫,遑論遏抑通脹?

開列風險清單

伯恩斯坦撰文先於美國公布4月份CPI,經更新(8.3%)後,RFFR應為負7.3厘,比文章顯示的負7.5厘略高。然而,這並不影響作者論點,那就是利率遠遠落後於通脹,聯儲局加息步伐實較市場想像謹慎得多,根本應對不了高燒不退的物價壓力。

就在伯恩斯坦評論於《金時》見報前一天,聯儲局公布了最新的《金融穩定半年報告》,充分反映決策者對什麼叫「加息加到爆煲」(hike until something breaks)瞭如指掌,試列舉三個主要警示。

一、通脹及利率情勢若出現進一步驚嚇,尤其是經濟活動同步惡化,可能對金融體系造成不利影響。

二、就業機會流失、利率上升、樓價下跌,多項因素加起來恐打擊消費者財務狀況,而企業也將面臨更高的拖欠率、破產及其他形式的壓力。

三、流動性狀況正在惡化,美國資產市場經歷了數個月的瘋狂走勢後,出現成交量萎縮的警號。股債市場沽壓已令市值蒸發掉數萬億美元。新股及新債上市停頓,消費者和企業舉債成本上升。

監察金融體系風險乃聯儲局責之所在,任何時候都要對危機保持警覺,惟報告內提及的風險句句不離通脹與利率震盪,局方且對金融市場面臨巨大壓力直認不諱。

墮進無底深潭

貨幣政策不可能在「真空狀態」下運作,需求對利率上升的反應、金融環境對加息收水的承受能力,都會左右決策者下一步怎麼走。毫無疑問,通脹一天不顯著回落,實質利率都難以回復正數,但從資產市場近期亂象可見,聯儲局迄今只加了兩次息(合共0.75厘),市場已有吃不消之兆,更多的緊縮行動一旦牽連信貸市場,進而危及金融體系穩定,決策者能否只顧控制通脹不理諸般危機,值得懷疑。

正如昨文提及的新經濟板塊災難,許多股份雖從高位跌剩一兩成,惟不僅全沒止血跡象,反似墮進無底深潭,很難想像與基金贖回潮無關。伯恩斯坦乃資深老練的投資顧問,閱歷比誰都豐富,自然知道「附帶損害」(collateral damage)是什麼意思。諷刺的是,最清楚風險迫在眉睫的,正正就是與通脹展開惡鬥的聯儲局。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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