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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28日

梁天卓 經濟3.0

馬斯克「商人辦報」的宗旨

以往,在中文報業裏有一個「文人辦報」的傳統。想當年,幾名知識分子接辦《大公報》時,提出會以「四不方針」作為辦報方向。所謂「四不方針」,就是「不黨、不賣、不私、不盲」。金庸其後創辦《明報》亦多次高舉「四不方針」作為該報的立場:「……報紙的責任,在於一本良心,認為對的就說對,認為錯的就說錯……如果和某一個政黨有了固定的關連,甚至是經濟上的聯繫,那麼決計不可能有什麼公正的見解……不作東搖西擺作牆頭草,那是新聞學中可貴的『不黨、不盲』原則。」

相反,在西方報業裏,由幾年前亞馬遜創辦人貝索斯(Jeff Bezos)買入《華盛頓郵報》,到今日SpaceX和Tesla老闆馬斯克(Elon Musk)以440億美元(相等於3400億港元)購入Twitter,有錢人踏足報業增加影響力,才是西方「商人辦報」的趨勢。

你可能會問:Twitter並不是報紙吧?馬斯克私有化Twitter似乎並不是「商人辦報」。的確,Twitter本身只是一個社交媒體。不過,根據美國的民調機構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幾年前所做的民調顯示,超過三分之二的美國人都透過社交媒體接觸新聞,其中Twitter更是主要的渠道。

是分享亦是製造新聞的平台

更重要的是,Twitter上的言論很多時本身就是新聞。英國《衞報》前主編Alan Rusbridger在2010年就已經指出:

increasingly, news happens first on Twitter… If you're a regular Twitter user, even if you're in the news business and have access to wires, the chances are that you'll check out many rumors of breaking news on Twitter first. There are millions of human monitors out there who will pick up on the smallest things and who have the same instincts as the agencies–to be the first with the news. As more people join, the better it will get.

另外,幾名法國經濟學者在一篇學術文章Social Media and Newsroom Production Decisions中指出,透過在Twitter上收集接近20億條法國的推文,並利用一些計量經濟學的模型分析Twitter上同一事件在推文的受歡迎程度與報紙報道多寡的關係。他們發現如果推文愈受歡迎,報紙往後在同一事件的報道亦會愈多,印證了十多年前Rusbridger的說法。

換言之,現今的Twitter除了是分享新聞的社交平台之外,亦是一個製造新聞的網上機器。

馬斯克的Twitter影響力巨大

關於這次把Twitter私有化,馬斯克表示希望透過購入Twitter來維護網上世界的言論自由。他上星期便提出他對Twitter的一個願景:

Free speech is the bedrock of a functioning democracy, and Twitter is the digital town square where matters vital to the future of humanity are debated.

然而,對在Twitter擁有超過8500萬追隨者的馬斯克來說,Twitter除了是一個容許各路人馬辯論議題的平台之外,亦是一個發揮其影響力的地方。由「宣布」以高價買入Tesla股票希望將其私有化,到稱Tesla將接受加密貨幣狗狗幣(Dogecoin)作為其部分商品的支付手段,馬斯克在Twitter上的一言一行都對他旗下公司或他有沾手的資產/產品有重大和深遠的影響。

在提出「維護言論自由」的願景之外,馬斯克亦提到他會着手改革Twitter,希望可以將Twitter的潛力完全釋放出來:

I also want to make Twitter better than ever by enhancing the product with new features, making the algorithms open source to increase trust, defeating the spambot, and authenticating all humans. Twitter has tremendous potential–I look forward to working with the company and the community of users to unlock it.

重言教而輕牟利,是傳統中文報業「文人辦報」的宗旨。馬斯克私有化Twitter的宗旨又是否既重(言論)自由又重牟利?我們拭目以待。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副教授、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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