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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12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一個糟老頭800萬美元的神話

4月11日,周一。近日下班搭地鐵回家,候車時經常看到資產管理公司不斷播放的廣告,反覆傳達退休後仍須繼續投資的訊息。老畢心想,利率超低得積極尋找回報,高通脹更要透過投資保護財富購買力。在商言商,任何經濟環境落在業界手上都可化危為機,食腦之人轉數就是快,惟道理確實不假。

這令我想起早前寫過的〈命長過錢可怕!錢長過命如何?〉,當時引用了美國理財期刊Journal of Financial Planning刊載的研究,從「消費差距」(consumption gap)概念入手,探討退休開支問題。文內提及美國退休人士存在underspend現象,多達三分二個案顯示最終財富較退休首年多出一倍以上,而五倍於退休首年的可能性高於本金出現任何折損。

研究並未說明以哪個階層的退休人士為對象,估計都是擁有過百萬美元資產的一群吧。所謂「消費差距」,指的是從退休儲備中提取的生活費持續低於投資組合可承受的支出水平,資產得以在有生之年持續增長。百萬美元尚且錢長過命,800萬美元豈非儲備「泛濫」?

美國投資社群Motley Fool幾年前一度進駐香港,不知是否「水土不服」,沒多久便撤離。老畢適逢其會,曾參加該社群在港舉辦的分享會,席上正好聽過這個800萬美元的神話。美金「八球」相當於港紙六千萬以上,有此身家雖說不上大富大貴,但尋常打工仔除非中六合彩,否則甚難擁有這個規模的財富,欲知來龍去脈的與會者自然多不勝數。

禾稈冚珍珠

故事主人翁名叫雷德(Ronald Read),乃美國佛蒙特州(Vermont)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居民。正因如此,左鄰右里在此君去世時(2014年,享齡92歲)得知他不僅富有得難以想像,死後還大做善事,把800萬美元遺產中的500萬捐贈給當地一間醫院和一所圖書館,整個社區為之嘩然。

中國人有句俗話叫禾稈冚珍珠,用在雷德身上貼切不過。職業無分貴賤,收入卻總有高低之別,此人工作履歷「簡潔」得很,不是在汽油站幹活,就是替大廈當清潔工,之所以能創造出800萬美元的奇蹟,全賴兩道板斧:節儉和投資。

放眼世界,但凡靠積聚血汗錢晉身「小資」的人,大多數都是這樣富起來的,可是雷德並非一般的量入為出,簡直就是孤寒絕頂。據熟悉其生平的分享者所言,這個糟老頭「放縱」的極限是在社區醫院咖啡室享用一頓豐富早餐,有次準備結賬,赫然發現已有食客代為埋單,興許有好心之士眼見雷德一副落泊模樣,擔心他沒錢找數,遂化身「童軍」日行一善。

身家豐厚孤寒絕頂

雷德過世後,替他處理遺產的律師直言,打死都不會有人相信他的客戶是個不折不扣的百萬富翁。雷德最後一次上律師樓,居然把車開到冇雷公咁遠停泊,安頓好「錢七」後,步行一大段路折返原地,費時失事之餘還浪費腳骨力,為的只是慳番入咪錶那些碎銀!

若論underspend,文首提及的退休人士跟雷德相比,拍馬追唔上矣。然而,咪錶錢、早餐賬慳得再多,都不可能累積800萬美元財富。Motley Fool是投資社群,難得有分享者「講故仔」畀大家聽,自然打蛇隨棍上,乘機教育股民,看看在投資方面可從中學到什麼。

說穿了一點也不稀奇,竅門離不開時間、耐性、複利,老生常談而已。雷德在職時主力投資股市,分散買入多隻實力藍籌股後長揸,同時把收到的股息再投資,經過數十年滾存,複利效應威力盡顯,試問哪個理財顧問不會視雷德為人辦?錢生錢道理人人懂,只是知易行難,勸人持之以恒者,自己是否辦得到恐怕也成疑問。

不過,這位孤寒財主還有一點與眾不同,非但不嚮往提前退休,且一直工作至76歲。以他一毛不拔的性格,利用晚年工作所得繼續投資股市,賬戶不斷有新資金流入,錢多到捐身家留善名不足為奇。

說起buy-and-hold,十之八九皆參考美股,換了日股以至港股,買入持有若遇上生不逢時,回報可以天差地遠。以歷史數據引證投資表現,永遠雞同鴨講,英文、日文溝通唔到。然而,即使講緊嘅係華爾街,高估個人判斷出入市時機的能力,最終多半得不償失。剛看過高盛發表的有趣統計,比較了buy-and-hold與market-timing策略過去百餘年的得失,雖屬紙上談兵,仍不乏一談價值。

No pain no gain

數據顯示,1900年至今,若能周而復始地避開每年表現最差的一個月,美股年均回報18%,明顯勝於買入持有的10%。聽落令人振奮,當真放手一試,大有可能弄巧成拙。

根據高盛統計,密密錯過每年回報最佳的一個月,年均回報縮水至僅1.5%,差過美國10年期國債。所謂no pain no gain,雷德那套至少不會因小失大,放眼長線除笨有精。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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