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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7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鐵腕收伏通脹 愈富貴愈口響

11月16日,周二。通脹來勢洶洶,本報「信析」引用美國總統拜登日前安撫民眾的那句話作開場白:「通脹傷害到美國人的荷包,我的首要任務就是要扭轉物價漲勢。」(Inflation hurts Americans' pocketbooks and reversing this trend is a top priority for me.)

諷刺的是,定心丸似乎起了反作用,周日公布的最新民調顯示,拜登支持率降至41%上任以來新低,逾半國民把通脹急劇升溫算在總統頭上,得勞煩財長耶倫及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迪斯兵分兩路護航。

荷包受損誰之過

耶倫、迪斯都拿新冠疫情引發供應鏈瓶頸等環球挑戰作擋箭牌,但一隻手掌拍不響,供應短缺的另一面是需求旺盛,多輪大規模紓困措施把錢直接送入民眾口袋,連同額外失業救濟等補貼,疫情期間美國人消費力不減反增,供應追不上需求終於觸發三十年未見的高通脹,選民記不起政府的慷慨,如今「荷包受損」,怪罪白宮卻毫不留情,通脹已成為拜登的燙手山芋。

迪斯在電視節目上談及物價急升的前因後果,順道「促銷」政府的1.75萬億美元「重建更好未來」(Build Back Better)方案,指有助降低通脹云云。可是,他真的梳理好財政政策與通脹的因果關係,抑或避重就輕為辯護而辯護,安撫公眾適得其反之餘,還為共和黨送上政治厚禮,倒幫對手於明年中期選舉翻盤,奪回國會優勢在望?

壓抑通脹不會沒有痛楚,加息收水無助化解物資短缺貨運不暢等供應端困局,但收緊銀根力度只要夠猛,打擊需求卻可以十分有效,當年聯儲局主席伏爾克就是以鐵腕手段降伏通脹。這一點,迪斯清楚,曾替聯儲局掌舵四年的耶倫更加心知肚明。然而,主動摧毁需求——作為一個政策選項——箇中利害該如何向公眾闡述?

老畢發現,主張聯儲局效法伏爾克態度最積極的,不乏大名鼎鼎之輩,比如美國前財長薩默斯(Larry Summers)、資產管理公司GMO創辦人格林瑟姆(Jeremy Grantham),乃至早幾日在下提過的「寸嘴大鱷」阿克曼(Bill Ackman)。

圖文並茂促加息

薩默斯離開官場後轉型為意見領袖,以私營部門經濟學家身份與政府和聯儲局唱對台,已成為他的主要「職能」。格林瑟姆打從新冠疫潮爆發便唱衰美股,大大話話二十個月泡沫不離口,批評央行政策自然優為之。阿克曼近日在Twitter上高調交代做足通脹對沖部署,且「慌死」決策者動作太慢,上月底親自掛帥,在紐約聯儲銀行做了一場大龍鳳,圖文並茂解釋何以必須立即加息。如此急不及待,阿克曼口中的「對沖」,到底只屬保護性質,還是涉及一些可望直接得益於利率上升的交易,他會在社交媒體上老老實實告訴你嗎?

經濟學中許多術語本就含糊不清,懂的人自能分辨衰退(recession)與低於趨勢增長(below-trend growth)之間的重大差異,但隨便在街上找個美國平民,問他/她能否接受以低於趨勢增長的經濟狀況換取通脹降溫,我想十有八九say yes。

美國通脹率高見六字頭,質疑聯儲局落後於形勢(behind the curve)並非什麼難事,由此等名家出手,自然更難抵擋。不過,這些人有個共通點不應忽略,格林瑟姆及阿克曼早已是億萬富豪,薩默斯近年收演講費都收到手軟,不論聯儲局動作太慢管不住通脹,抑或主動摧毀需求引發衰退,在個人層面上,兩個結果都不會對此輩構成實質影響。從這個事實出發,他們的建議是否只顧及經濟風險的其中一面,對另一面隻字不提,大有商榷餘地。

任何環境都是贏家

老畢並非認為央行不必因應通脹實況採取適當行動,惟眼前所見,愈富貴愈撐聯儲局效法當年的伏爾克,即使摧毀需求亦在所不惜。這些人考慮的從來不是牛奶、汽油多少錢一加侖之類的民生問題,況且在他們的世界裏,通脹可以對沖,通縮可以買債,任何經濟環境都是贏家。

環球物價急升成因複雜,美國國會中期選舉明年便舉行,通脹問題瞬間淪為政治籌碼,令形勢愈趨微妙。鐵腕收伏通脹畢竟已是四十年前的事,目前情景能否相提並論、過猶不及有何後果,富貴一族恐怕忘了提示老百姓。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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