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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1日

徐家健 經濟3.0

芝加哥經濟學派怎樣看第三次分配

第三次分配,根據內地媒體引述北京大學教授厲以寧的說法,是「個人出於自願,在習慣與道德的影響下把可支配收入的一部分或大部分捐贈出去。」傳統芝加哥經濟學派,又怎樣看因習慣和道德而個人自願捐贈出去的第三次分配呢?

1989年,在一次訪問中,芝加哥經濟學派中最為人熟悉的元老佛利民,做了一個關於自由與慈善的訪問。

問:Dr. Friedman, do you accept the premise that government action is necessary to meet the needs of those in our society who are unable to care for themselves?

答:Government action on balance has hurt those people who are most unable to care for themselves. Why is it that the worst schools in the country are in those parts of the urban communities occupied by the poorest people? It is because the schools are run by the government.

開宗明義,被問到扶助社會上沒有能力照顧自己的社群時,政府是否必須出手幫忙?佛利民的答案是政府出手往往愈幫愈忙。

問:Do you think that government welfare and entitlement programs have a crowding-out effect on voluntary charitable activities?

答:There's no doubt they do. The crowding-out effect is misunderstood because it means crowding out in the sense not necessarily of the aggregate amount of voluntary charitable activity, but of the character of voluntary expenditures.

佛利民原則上支持

再被問及政府出手會否減少非政府慈善人士或團體幫忙,佛利民的答案是肯定的。更大的問題是,政府出手可能會扭曲非政府的幫忙而再一次愈幫愈忙。

問:A Capital Research Center study of patterns in corporate philanthropy shows that seven of every ten corporate public affairs dollars supports groups working for an expanded role for government in society. How would you explain this behavior?

答:That's not hard to explain. They are simply trying to buy current political influence; and, again, I can't blame them if we let them do it.

最後,關於不少公司參與慈善的現象,佛利民認為這只是企圖購買政治影響力。

總括來說,強調個人自由的芝加哥學派元老佛利民同意社會有需要扶助社會上沒有能力照顧自己的社群,而他認為最符合經濟邏輯的方法是個人自願捐贈出去,而非透過政府或所有權與控制權分離的現代企業。

換言之,原則上佛利民支持第三次分配!

第三次分配最近在中央財經委員會會議被提及,亦引發社會廣泛關注。內地媒體這樣引述:「會議指出,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正確處理效率和公平的關系,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基礎性制度安排。」換句話說,三次分配是手段,目標是促進共同富裕。

共同富裕,是突如其來的目標嗎?作為社會主義國家,我們都記得鄧小平先生在八十年代說過「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呢?鄧小平整句話其實是這樣的:「我的一貫主張是,讓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大原則是共同富裕。一部分地區發展快一點,帶動大部分地區,這是加速發展、達到共同富裕的捷徑。」

有中國特色的「溫柔之手」

既不是突如其來的目標,真正的問題是第三次分配是否有助達致共同富裕這大原則的有效手段?通過市場實現的第一次收入分配,優點早已寫在經濟史上,包括40多年的中國改革開放史;通過政府調節而進行的第二次分配,優點是遊戲規則清晰;在習慣與道德的影響下把可支配收入的一部分或大部分捐贈出去的第三次分配,優點是個人自願。

既非市場「無形之手」,亦不是政府「有形之手」,內地被喻為促進社會公平正義的「溫柔之手」,第三次分配原則上可以是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皆支持的自願慈善。

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香港大學香港經濟及商業策略研究所名譽高級研究員、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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