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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27日

John Mauldin 前沿思考

美國維持高通脹化解債務危機

美國電動車大廠特斯拉(Tesla)主要股東巴倫(Ron Baron)是投資名宿,旗下投資公司Baron Capital管理逾500億美元資產。巴倫早前參與筆者籌劃的策略投資會議(SIC),接受吾友財富管理公司Bahnsen Group投資總監巴恩森(David Bahnsen)訪問,暢談其投資哲學,以及美國債務及通脹問題。

巴倫認為人人都能找到投資機遇,但很少人會研究商業文化或競爭優勢,投資於業界頂尖人物,願意放長線釣大魚的投資者更加少之又少。巴倫以Tesla為例,該公司在2010年6月上市,往後的4年至5年股價大上大落。他在2014年開始押注於Tesla,在2014年至2016年間投資了3.87億美元買入Tesla股票,當時Baron Capital管理資產總值210億美元,即所持Tesla股票佔當中1.5%。

當時外界對巴倫這項投資感到疑惑,質疑他為何押注在「癲佬」馬斯克(Elon Musk)身上,投資在一間股價如坐過山車的企業。巴倫旗下基金曾持有800萬股Tesla股票,當初買入價每股約43或44美元,從2014年至今,Tesla業務規模增長10倍,即使其股價一度停滯不前,卻依然累計飆升20倍。即使近期Tesla股價回落,但仍較他的買入價高15倍。

美元每17年價值減半

雖然巴倫在3月承認減持180萬股Tesla股票,但他重申只會替客戶出售股票,此舉是因為Tesla股票在某些投資組合所佔比例過大,需要調整比重以降低客戶風險,絕非對Tesla前景感到悲觀。他承認私人持有的115萬股Tesla股票從未出售過,預計未來10年也不會減倉,並指出若憂慮手上股票可能在短期內暴跌,根本不會考慮長揸。

巴倫對Tesla信心十足,就算未來10年不會重演股價暴漲20倍的升勢,亦預期將會再翻3或4倍,而且也看好馬斯克的另一業務SpaceX。他透露兩三年前開始投資SpaceX,當時這間太空探索公司估值約350億美元,目前已攀升至750億美元。巴倫預料未來10年SpaceX股價將狂飆30倍,他深信SpaceX估值勢將高達1萬億美元,甚至有機會衝破2萬億美元,屆時其投資可獲利40倍,所以他永不會賣掉SpaceX股權。

換言之,巴倫的投資之道就是要有遠見,挑選做實事、有前景的企業,當業務蒸蒸日上,股價自然會節節上升。不過,眾所周知SpaceX仍未掛牌,筆者留意巴倫談到持有SpaceX股權,顯示這間科企的股東除了馬斯克外,背後還有一班富豪支持。擁有這類投資渠道確是享有重大優勢,可惜這些機會不屬於小投資者。

訪問原本以巴倫自下而上(bottom-up)的投資策略為主題,巴倫卻突然扯到美國債務及通脹問題。巴倫坦言從不在意價格或通脹,亦不憂慮美國每次改朝換代時,新總統會否奉行不同經濟政策,因為他認為政府推出大型刺激方案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使貨幣貶值,讓國民的血汗錢逐年「縮水」,所以當局聲稱無通脹壓力,實情並非如此。巴倫以貨幣的真正購買力估算,美元每年貶值3%或4%,每隔17年價值減半。

巴倫回憶往事,述說其父在1948年首次置業,當時樓價5000美元。他一家在1955年細屋換大屋,以1萬美元賣掉舊居。他在兩三年前舊地重遊,發現童年居所標價35萬美元。巴倫不認為父親是眼光獨到的投資者,舊居樓價不斷攀升,只因銀紙不斷貶值,每年價值降低3%或4%,樓價卻平均每年上漲4%或5%,於是在66年間,巴倫舊居市價增數十倍。

建議押注指數基金

此外,巴倫透露曾想當醫生,當年取得獎學金入讀喬治城大學醫學院,由於每年獎學金僅得1600美元,他必須做兼職幫補生計。他在1966年覓得首份工作,在美國專利局擔任檢查員,當時年薪7729美元,收入算不俗,每月花費80至100美元租屋。巴倫表示,目前同一工作年薪約7萬美元,同類房子月租數千美元,由此可見一切不斷貶值,必須投資作為彌補。他建議押注在指數基金,每年賺取7%或8%回報,每隔10年投資價值就會倍增。

巴倫慶幸生於美國,儘管經歷戰爭,遇到疫情,又碰上金融危機,美國一一熬過,而且政府總會祭出救市紓困方案。即使改朝換代,每逢共和黨執政,通常推行減稅,削減政府開支。若政策得不到民心,民主黨上台就會加稅,增加政府支出,一切周而復始。

所以巴倫不在乎美國政治,因為無論是誰統治,政策是好或壞,數年後將會卸任,惟通脹揮之不去令他十分在意,抨擊通脹傷害百姓及投資者,卻有利政府及政客。巴倫憶述歷史,1945年二次大戰剛結束,大量士兵從戰場回國,當時大眾對經濟大蕭條猶有餘悸,擔心失業潮再現,於是美國政府實施極端的貨幣政策,推出超大型刺激經濟方案,當時政府債務相當於美國生產總值(GDP)達110%。

隨後30年,當局把利率壓至低於通脹水平,到1960年政府負債相當於GDP約45%,推動經濟發展。上世紀七十年代是高通脹年代,惟政府債務佔GDP比重再降至22%至23%。然而,巴倫指出美國政府從未償還過一分一毫,一直違背欠債責任。但只要當局確保通脹高於利率,引致貨幣不斷貶值,當經濟增長率跑贏通脹增幅,政府債務佔GDP的百分比就會降低。

汲取金本位制教訓

不過,巴倫強調這並非新鮮事物,過往數千年民主政府也使用同一招數,不斷把本身貨幣貶值。譬如古羅馬透過減少銀幣含銀量以抑制通脹,古希臘也不斷稀釋發行銀幣的成色。目前聯儲局維持每月買債規模1200億美元,為市場注入大量流動性,以阻止金融危機爆發。巴倫指出聯儲局不斷「放水」,只因汲取了歷史教訓。

為了穩定美元幣值,美國國會在1934年通過《黃金儲備法》(Gold Reserve Act of 1934),實行金本位制,美元和黃金固定掛鈎,把黃金價格定在每盎斯34美元。由於當時正值經濟大蕭條,民眾對銀行失去信心,紛紛從銀行提取儲蓄買入黃金。巴倫認為這可能是導致當時經濟狀況進一步惡化的原因,當局原本以為推行金本位制屬擴張性財政政策,結果反成收縮性決策。

以史為鑑,巴倫認為美國政府的底線是保持通脹率,讓貨幣不斷貶值。他指出購買股票是對沖貨幣貶值的方法之一,皆因美股每年平均升幅為7%至8%。相比之下,樓價每年平均上漲4%至5%,金價則每年僅平均升2%至3%。Baron Capital能跑贏大市,只因押注於每年回報率達15%的股票,在長期持有下,最終回報拋離大市。

筆者對此的解讀是,投資者不妨買入指數基金,只要夠耐心,在牛市時肯忍手不拋售股票,回報率跟得上通脹率,等到經濟擴張,就一定有斬獲。最重要是眼光準繩,押注於業務增長跑贏同行的企業。

大部分投資者收穫遜色於巴倫,因為他們缺乏巴倫的耐性,當然巴倫也會投資出錯。他自認一生最大錯誤是游說亞馬遜創辦人貝索斯(Jeff Bezos)整整一年,花盡唇舌勸對方買下其蘇富比的股份。巴倫聲稱當時坐在會議室一角,只留意貝索斯的狂笑聲,卻忽略對方將會改變世界,自己沒有投資於亞馬遜,結果大嘆走寶。

年屆78歲的巴倫仍活躍於股壇,對投資興致勃勃,筆者以他為榜樣。但在巴倫訪問結束前,自言討厭被譽為傳奇,因為一提到傳奇,他總想到美國職棒大聯盟名宿貝比魯斯(George 'Babe' Ruth),他寧願被稱為全明星(all-star)。

作者為著名投資分析專家,其《前沿思考》(Thoughts from the Frontline)是目前全球發布範圍最廣的投資通訊,擁有過百萬讀者。John Mauldin擁有極強洞察能力,擅長解構複雜的金融現象,每周對華爾街、全球金融市場和經濟歷史提出精闢見解,並與擁有6人分析員團隊的Mauldin Economics,一同把John Mauldin對宏觀經濟的幾十年分析經驗結合各大行的投資建議,為投資者精挑細選出投資機遇,並在網站https://www.mauldineconomics.com刊出。

《信報》為大中華區唯一刊載John Mauldin投資通訊的中文媒體,內容由《信報》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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