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13日
5月12日,周三。讀者都知道,老畢打從心底裏佩服股神戰友芒格(Charlie Munger),個人投資不一定依循其教誨,賭馬策略卻百分百受其熏陶。芒格高齡九十七,金句多不勝數,幽默感更獨一無二。說到這點,畢非德恐怕亦自嘆不如。
巴郡股東年會曲終人散多日,惟媒體依然各取所需,有網站便提及芒格曾以「講反話」的形式向年輕人灌輸正面思維。舉個例,「龜兔賽跑」要傳達什麼訊息,不同人有不同說法,但持之以恒永不放棄、按部就班終能成功、欲速則不達、驕兵必敗,大致上離不開這些。
然而,烏龜之所以「爆」個石破天驚,根本原因在於兔子極度瞧不起對手,視烏龜的叫陣為自取其辱,否則哪來中途小睡改寫戰果這關鍵一幕?芒格妙在正話反說,在這個寓言的基礎上,「鼓勵」自命不凡之輩繼續自以為是,皆因總有一天他們會發現,並非只有優秀的烏龜方能「偷雞」得手,兔子若不大徹大悟,必將敗給一群又一群平庸的「龜孫」。
自命不凡的人最愛為失敗找藉口,要此輩學會謙卑,必須針對這個性格特徵下藥,讓「兔」認清「龜」無良莠之別,所有問題俱源於兔子本身,正話反說往往能收當頭棒喝之效。
能力金剛圈?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芒格自不例外。在股東大會上,畢非德對比特幣不置可否,「醜人」角色由芒格一力承擔。後者把加密貨幣批評得體無完膚,「令人厭惡」、「違反文明」等狠話潮水般脫口而出。
在下說旁觀者清,並非不滿芒格像維園阿伯般大發牢騷,而是「能力金剛圈」這個概念倘若不單適用於巴郡的投資決策,對二老公開言論也具「指引」效用,那麼芒格是否偏離了自身能力金剛圈,對超越其認知範疇的事物過於武斷,盡往加密幣的陰暗面看,暢所欲言得有點以偏概全?
老人家還談及千禧世代致富遠較父母一代困難(the millennial generation is going to have a hell of a time getting rich compared to our generation)。這句話正確與否,視乎「致富」所指為何。
搵食vs發達
1982年,美國百大富豪中60人財富來自承傳,單是化工巨企杜邦家族成員便多達10人。時至2020年,靠傳承躋身百大的美國超富減半,只有27人。餘下73人中,56位(約四分三)財富來自創業或以「開荒牛」身份獲發股份,當中亦有創辦人的配偶;剩下的17人(四分之一)靠投資或替客戶管理資產致富。
隨着科技新貴不斷冒起、網紅一夜成名,二十出頭便晉身財富金字塔頂層的人勢必愈來愈多,但莫說百大富豪,即使五百大、一千大,佔整體人口比例仍低之又低。這個級別的「致富」跟絕大部分人無關,芒格所指自然不是社會上最富有的一小撮人。
針對千禧世代的悲觀言論,說的乃今天年輕人透過資產增值累積財富,遠不如嬰兒潮世代容易。換個方式表述,利率超低,股貴債更貴,過去40年的投資回報絕難在未來40年重演。
日前於本報網站讀了一位同文對芒格這番話的回應,指新世代搵食容易發達難。教育普及文憑貶值,工資增長遠追不上資產通脹,同文與芒格着眼點未必一樣,實際上殊途同歸。問題是,龜兔賽跑「正話反說」若有助向年輕人灌輸正面思維,芒格對兩代致富的評論卻未免「實話實說」得令千禧世代灰心。
豁出去破宿命
老人家想必沒有打擊後生一輩之意,惟愈是提醒他們「生不逢時」,新世代便愈具誘因投身比特幣、以太幣、狗狗幣等無法以傳統估值模式衡量的另類資產,藉這些「乞人憎」、「不文明」的東西打破宿命。
千禧世代是否真的發達難,未來40年投資回報又是否注定無望跟過去40年看齊,只能拭目以待,但可以肯定的是,已做好交棒準備的巴郡二老,正路應該沒機會親眼見證了。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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