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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0日

曾國平 經濟3.0

幣策抗疫的幻想與現實

新冠肺炎疫情全球爆發,股市急劇下跌,貨幣政策作出應對,返回零息,重啟量化寬鬆,2008年金融海嘯的氣氛déjà vu似曾相識。財經專家的評論方向異常地相當一致,不是說貨幣政策無助挽回股市跌勢市場恐慌,就是稱貨幣政策奇招盡出彈藥耗盡。

在此存亡之春,沒有前車可鑑,人云亦云無可厚非,畢竟面對傳媒詢問,「不知道」從來不是一個選擇,只是一眾評論反映出太多對貨幣政策的誤解,我認為有必要為大家解解毒。

屬輔助用途 防範流動性衝擊

在專欄文章寫過,在訪問中也曾提及,貨幣政策非萬能,也不是什麼靈丹妙藥,絕不會招數一出,股市就立刻平靜下來展露曙光。同樣道理,招數出爐股市依然下跌,也不代表貨幣政策毫無用處。

疫情影響經濟主要有兩個途徑:一為封城封關導致生產受阻、生意難做的供應下滑;一為隨之而來手停口停、周轉困難的流動性衝擊。面對前者,貨幣政策顯得無能為力,利率再低、QE再狠,疫症仍然會擴散,供應還是要萎縮,幻想貨幣政策能夠扭轉局勢,就像以為頭痛藥可以止咳一樣,是風馬牛不相及。

貨幣政策能力範圍內的是後者,放水門路盡開,為的就是應付現有或可能出現的流動性問題。減息至零,QE買入國債和按揭證券,為金融市場、銀行體系的各種借貸設施加碼,怕的就是經濟活動受到干擾,導致企業收入乾塘,業主無奈欠款。就算疫情過去,若然已捱過一輪破產倒閉裁員撇債,「反彈」的速度也會因而減慢。

這類流動性問題或許未算嚴重,至少在現有數據中未必看得出來,但可以預見的是,疫情如此折騰一兩個月,美國經濟確實難逃流動性問題一劫,聯儲局出招是防患於未然。至於措施是否有效,其實言之尚早。

兩位聯儲局前主席貝南奇和耶倫日前在《金融時報》撰文,亦提出了類似觀點,其結論如下:Central bank tools cannot eliminate the direct costs of the virus, including the suffering and loss it will create. However, the Fed can help mitigate the economic effects of the outbreak, particularly by assuring that, once the virus's direct effects are controlled, the economy can rebound quickly。

我當然不是在認叻,也並非什麼英雄所見略同,畢竟這些都是對貨幣政策的普通正常見解,同行提出的答案大同小異其實相當合理。不合理的,是這些觀點在財經傳媒一直屬少數聲音,被大量誤導失實嘩眾取寵的言論所掩蓋。

儲局彈藥未盡 QE層出不窮

至於彈藥已盡一說,也毫無根據。須知道QE不是all or nothing的政策,除了金額可以增加,購入的資產種類亦可包羅萬有,並非使出了一次就「束手無策」的。貝南奇和耶倫就提到,除了國債和按揭證券,聯儲局還可以仿效英倫銀行和歐洲央行,向議會取得購入投資級企業債券的權力。擴大QE金額和範圍以外,聯儲局還有其他途徑增加市場流動性。貝南奇和耶倫便建議重新推出Term Auction Facility(拍賣貸款予銀行)、Primary Dealer Credit Facility(為銀行以外的金融機構抵押貸款)、Term Asset-Backed Lending Facility(容許把個人或企業貸款證券化)等3個在金融危機時用過的措施,亦指出聯儲局可以參考英倫銀行的Funding for Lending Scheme,以銀行作為中間人,補貼個人或企業借錢周轉。

非常時期,自會啟發出非常手段,我相信聯儲局還有後着。只是後着再多,貨幣政策也只能從旁輔助,在市場不確定性大增下,風險溢價高企,聯儲局放水有多少可以流到個人或企業手上,仍屬未知之數。雙管齊下,2008年金融海嘯促成了天文數字的QE,2020年疫情威脅很可能會造就天文數字的財政政策。以「直升機撒銀紙」形式向市民派錢,我認為是短期內更有效率更直接的救急方法。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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