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1日
2月20日,周四。心理學有一個名詞叫「認知失調」(cognitive dissonance),所指乃同一時間有着兩種相互矛盾的想法,內心因而出現緊張狀態。受此情緒困擾者,為了紓緩緊張會改變自身行為或想法,以說服自己理念與行為之間並無衝突。
認知失調才有「底氣」
上述對認知失調的描述,用於此時此刻的金融市場貼切不過。債市、金市展現強勢,另一方面美股持續破頂,風險與避險資產各自精采。這種「皆大歡喜」的市況,是否似曾相識?剛過去的2019年亦如此,只是股債金買乜升乜、買齊最好,有多少人敢博打疊開兩年?
2020年六分一都未過,現在就說「打疊」言之尚早,但閣下若是基金經理,不設法以正面態度看待認知失調,很易搞到自己「思覺失調」。執着的你如無法接受金融市場與現實世界脫節(disconnect)、兩個相互矛盾的現象可以並存,並說服自己理念與行為之間沒有衝突,結果極可能是一次又一次跑輸簡單追蹤指數的ETF,更慘是在早已適應新環境的同行面前失魂落魄,毫無「底氣」。
老畢日前說過,今年與去年沒什麼兩樣,經濟大環境差得很,惟擔心衰退的資金泊進債市,憧憬央行放水則投入股市,唯一差別乃市場「歹角」由中美貿易戰換上新冠病毒肺炎。諷刺的是,美股、黃金、債券乜都買齊,2019年大豐收不在話下,好運更一直延續到瘟疫擴散全球的2020年。從這個角度看,「歹角」也可化身「英雄」。
希臘十年債息跌穿一厘
老畢並非好教唔教,慫恿讀者逼自己認知失調。我想說的是,不管閣下能否接受金融市場與現實世界脫節,太認真你就輸。舉一個最具代表性的例子:在債務危機差點拖垮歐羅區的2012年,希臘十年期國債孳息率曾高見45厘,時至今日竟跌穿一厘。美國十年期債息才1.53厘,這意味着什麼?那就是,希臘這個「爛仔」的舉債成本,較山姆大叔還要低半厘以上!
一個是世界第一強國,一個是「豬霸」歐羅區的弱小,債主居然心甘情願以低美國五六十個基點的收益,協助希臘融資。以「教科書」思維理解今日世界,不猶如天方夜譚嗎?然而,換個角度想,全球負孳息債券多達14萬億美元,任何到期時不至於收不足本金的債券,今時今日都變得有投資價值。沿此路進,希臘十年期債息降至零厘,不過時間問題。這叫荒謬還是合理,老畢實在說不上來,只能講相比之下,美債對機構投資者仍具吸引力,難怪那些估美國債息上升的策略師,錯完一年又一年。
「避險」避到愛琴海?
希債和美債性質不一樣,在市場眼中,希臘債券屬風險資產(risk asset),跟股票相似;也就是說,避險情緒高漲時資金會流出希債,推高孳息。當風險胃納上升時,資金會追捧希債,推低孳息。不過,從眼前情況觀之,希臘國債「人見人愛」,反映的究竟是風險胃納增強,抑或避險情緒升溫惠及所有與「債」字有關的資產,在下真的搞不通。話得說回頭,避險避到愛琴海,未免太不靠譜了吧?這又是一個cognitive dissonance的顯例,認真你就輸。
讀者也許會問:市場患上嚴重認知失調,改變想法和行為迎合之,豈非自甘墮落?在老畢看來,這個問題好比說,既然認真便輸,鑽研金融和投資理論何苦來由,不是浪費時間嗎?我的看法並不那麼消極。
世界很多事並非主觀意願所能改變,與其用上「迎合」兩個字,不如說適應。即使市場處於閣下認為「正常」的狀態,金融和投資理論亦不是鐵板一塊,學招不如學意。這樣說吧,假如你完全沒有市場於「正常」狀態下如何運作的概念,試問怎知眼前情況「不正常」?希臘債息低於美國已成事實,鬧爆天也沒用。投資是求財遊戲,夜以繼日狠批央行遏抑波動性,摧毀市場應有的價格發現(price discovery)功能,既改變不了事實,對身心更加有害無益,那才叫浪費時間。
作為投資者,要做的並非不自覺地變成「怨婦」,而是在原有的基本因素和技術分析基礎上,以開放態度了解各種現代投資策略,在你無法控制的市場環境中求取令自己滿意的回報。
老畢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介紹因應不同市況採用的期權策略,目的是向願意抱開放態度的讀者提供多些可能性,由他們自己來決定應否多做工夫深入研究。
重點不在死記硬背Strangle、Straddle、Covered Call、Bear Put Spread等專有名詞,而是明白每種策略背後的邏輯,按照不同市況採用成功率最高的策略,在做好風險管理的前提下,把勝算推向自己。到了你能享受這個過程的時候,對市場「認知失調」就不會那麼抗拒了。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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