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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

梁天卓 經濟3.0

權威論抗疫禁煙:WHO Cares?

芝大經濟學諾貝爾獎得主赫曼(James Heckman)有一句名言:「At Chicago, you are only as good as your last paper.」意思是認真做學術的就不要盲目訴諸權威。不幸地在資訊泛濫的今天,大眾對權威的崇拜似是有增無減。若只是一般網民對某些學者KOL所謂的「學說」盲目崇拜,那最多就只是「學者」在誤人子弟而已,但如果市民大眾對一些政府官員的所謂政策盲目跟從,其影響比起學者KOL的就不可同日而語。

特別是當這些政策出自衞生部門的官員時,其影響可以性命攸關。一個明顯的例子是特區政府在抗疫時的表現。

衞生官員抗疫不懂邊際

17年前,即使面對如山的鐵證,時任特區衞生署署長(後來成為世衞總幹事)的陳馮富珍不是曾一度叫大家不用戴口罩、下令威爾斯親王醫院8A病房不用封鎖、認為淘大花園E座不需隔離嗎?事實證明,沙士可以人傳人,8A病房就是沙士在香港爆發的源頭,淘大花園E座的樓價更因沙士跌至50萬元,當時曾盲目相信署長所謂政策的人,應該損失慘重。

17年後,疫情擴散的消息同樣是鐵證如山,現任食物及衞生局局長(前世衞顧問)陳肇始卻曾一度叫大家不用戴口罩,又指依靠旅客如實申報就可以識別曾到訪湖北的非香港居民,更對提出封關的人反問:「全封到無出無入是否可行?」如果我們這次又盲目跟從陳局長的所謂政策,不戴口罩,不持續要求全面封關,後果如何大家心中有數。

利用「統計生命價值」(Value of Statistical Life)這一概念,經濟學者可以算出如果一項衞生政策能夠降低美國人的死亡風險1%,這政策會為社會帶來7萬美元的預期效益。香港的衞生權威(亦是前世衞的專家高層)不懂的是,呼籲大家戴口罩、加強檢疫、暫時封關等措施,在邊際上會因為降低香港的死亡風險而帶來多少利益。

特區世衞禁煙毫不科學

另一個程度較小但同樣是健康攸關的例子,是各衞生部門對電子煙加熱煙的態度和政策。「武漢肺炎」尚可說是17年難得一遇,局長抗疫的錯失還勉強可說成是她一時未能反應過來,不過,有關監管電子煙加熱煙的討論由來已久,局長的立場和政策並沒有強大的科學理據支持。由最初的理性規管方案,到後來180度轉軚全面禁止電子煙加熱煙,局長只以「世界上並沒有安全的煙草產品。我們會繼續堅定保障市民健康,保護下一代」為由護航,完全忽視了傳統煙與電子煙加熱煙是替代品的事實,無視有科學研究指出接觸過電子煙的年輕人在往後吸食傳統煙機會較低的證據。

本地的衞生「權威」毫不科學,外國的月亮也不特別圓。世衞總幹事譚德塞在最近抗疫表現與他的前任比起來都是伯仲之間,在此不贅。而就在忙於抗疫之際,世衞同時也提出其電子煙政策。

話說上月底世衞就電子煙產品向各大媒體公開了一份Q&A(其實是一份聲明),立場與陳局長不謀而合,都是希望全面禁止電子煙。聲明發出後惹來各方批評,其中英國Queen Mary University of London教授Peter Hajek在Politico一篇訪問中直斥其非:「The WHO has a history of anti-vaping activism that is damaging their reputation. This document is particularly malign. Practically all the factual statements in it are wrong.」(另外,譚德塞在同一篇Politico的專訪說批評主要只來自英國和美國,其實英美以外的批評也不少,譚德塞無視批評和證據的態度於此可見一斑),結果幾日後卻靜悄悄地把聲明作出改動,立場就靜雞雞地由全面禁止,軟化到只建議對電子煙監管。

本來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能夠承認錯誤是科學求真精神的體視,值得一讚。可是,即使在最新的聲明中,世衞的一些理據依然是不着邊際。在Politico的專訪中,譚德塞仍認為「世界上並沒有安全的煙草產品」這等和陳局長一樣不懂經濟的看法(原文為:Both tobacco products and [Electronic Nicotine Delivery Systems] pose risks to health. The safest approach is not to use either.)。

與抗疫一樣,無論是特區的衞生官員還是世衞的專家領導都似乎不懂,在電子煙加熱煙是傳統煙替代品的現實下,把電子煙加熱煙全禁只會令更多煙民吸食有害物質更多的傳統煙。邊際上這政策會為全香港甚至全世界增加多少死亡風險,從而減少了多少「統計生命價值」的效益,他們不懂回答吧?

說到底,所謂的權威有多少來自其專業知識?又有多少源自他們的政治和人事關係?這些外人無從得知。無論如何,現在食衞局長民望負數,誰也不再理會世衞,普通市民只可本着不盲目訴諸權威,凡事都以科學和事實證據為本的態度看待。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助理教授、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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