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9日
還記得三年前首次拜訪有馬溫泉時,已接近11月尾,連場大雨令到樹上的楓紅更顯遲暮凋零,那時候心態上輕鬆愉快的我對着地上的片片落葉在心裏笑言「後會有期,下次一定會早點來,見識一下美艷的紅葉盛況」。
三年過去了,我已不再是從前的我,而香港也不再是從前的香港,不知有馬別來無恙乎。
離開姬路城的那天是個陰天,我坐火車到神戶三宮,在那裏再轉乘直達有馬溫泉的巴士。今次只在有馬住一晚,訂了上回曾經宿一宵的溫泉酒店,只因酒店的名字及溫泉都十分美好。來車站接我的司機仍是三年前那位大叔,載客無數的他當然不會記得我。酒店位於山坡上,大堂那片面山的巨幅玻璃牆,上回是秋去冬來的枯黃山色,今番則是萬綠之中一抹紅的紅葉初階段。世事就是這樣,最好的時光,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來晚了便是來早了。至於那種「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的說法,則是比成功預測恒指見頂或見底更不可能也。
最好的時光可遇不可求
放下行李,我先出去走走。來到市中心最多人拍照的地標,橫跨有馬川的「ねね橋」,朱紅色的橋樑,仍像三年前那般奪目,橋頭那尊豐臣秀吉夫人的雕像,仍是遊客喜歡的合照對象。我是遊客,當然也得在娘娘的雕像旁留影。娘娘橋上那株巨大的楓樹,三年前被風吹雨打至只剩下四分一的紅葉,三年後卻因天氣偏暖而只紅了四分一。不過,樹形完整呈蘑菇形,頂層紅色,中層漸變色,底層綠色,倒是別具美態。最美的角度,是站在樹底抬頭仰望,色彩層次豐富,光線自葉影的縫隙間透下來,紅與綠的光影交錯美不勝收。不久卻颳起一陣風,下起急雨來,下午四點,天已灰暗,沒有了光線,美景也就不復見。而在那一刻,我想起了香港的暗夜。
回到酒店,與三年前不同的是酒店似乎不再僱用國內同胞了。我換了浴衣後到大堂去拍玻璃牆外的群山環繞紅葉初現。一旁站着一位神情冷峻目不斜視身穿和服的年輕男子,驟眼看還以為是哪位男演員,卻原來是酒店餐廳的職員,之後的晚餐便是由略懂英語的「他」接待我。懷石料理精緻可口,坐在我前面的一桌是一對喋喋不休的日本人夫婦,坐在我後面的一桌則是四位大聲言笑的普通話遊客,我成了「沉默的中間派」。往往在我吃完一道菜正打算要滑手機之際,他就會適時出現專注上菜,並以簡單英文介紹一下,他的和服造型以及舉止動靜走路方式,都非常地具舞台感。
晚上去泡露天的源泉掛流「金湯」,湧出的泉水鐵質接觸空氣後,變成紅褐色泉水。同場有兩位說上海話的高大長腿美女,幸好泉水高溫,她倆趕在臉上的濃妝融化之前走了。
隔天是個有太陽的大晴天,我去餐廳的同一位置用早餐,被窗外的秋日美景深深吸引。玻璃映照穿和服的他靜靜地端來日式早餐,依然冷峻只得眼神回暖示意我把手機遞給他:「寫真?」,真是Cool爆的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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