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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24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獅子山下精神vs攬炒

9月23日,周一。美國耶魯大學教授、2013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席勒(Robert Shiller)下月有新作面世,書名為Narrative Economics: How Stories Go Viral and Drive Major Economic Events。大師力作自然不容錯過,「故事」如何左右政府、企業以至普羅大眾的經濟決策,進而主宰國家和個人氣數命脈,在席勒筆下當有集實證、見地與趣味於一身的敍述。

大師不久前於《紐約時報》撰了一文,暢談新書背後意念。文內提到,當足夠多的人一天到晚自己嚇自己,愈不想見的情境就愈易出現,恐懼迅速擴散,經濟衰退自我實現。

Stories Go Viral

席勒這段話,老畢大體上同意,特別在極端情況發生時,但亦不無保留。但凡恐懼必有源頭,當經濟欣欣向榮時,道聽途說的傳聞不管如何言之鑿鑿,社會上會否有「足夠多」的群體自己嚇自己,經濟就此由榮入衰,還看大師怎樣把他採納的個案串連成一個敍事框架,讓讀者開開眼界。

在資訊爆炸年代,消息不論真假皆可瞬間傳遍每個角落。猶記得,2008年金融海嘯,很多人在手機上收到某家本地銀行資不抵債的短訊,市民明知流嘅多,但以當時的經濟和市場氛圍,什麼事都可以發生。基於人同此心寧信其有,連老畢岳母大人也加入擠提行列,名副其實應了席勒新作副題那句Stories Go Viral。

若非金管局當機立斷,推出百分百存款保障穩住市民對銀行的信心,亂局會否一發不可收拾,難說得很矣。此情此景,不亦跟席勒新書副題中另一句Drive Major Economic Events遙遙呼應?此所以,「衰嘢講吓講吓就會成真」,放諸社會整體信心脆弱的大環境,例證俯拾皆是。

回看今天,不用高官提醒,單睇市面、看數據,誰都心裏有數,香港經濟離衰退不遠。經濟周期有起有伏,問題不在第三季、第四季GDP會否錄得負增長,而是反修例風波一次過引爆本地政治、經濟、社會潛伏多時的深層次矛盾,倘若始終找不出解救之道,對香港的損害恐怕不可逆轉。

遲至去秋,老畢仍見有本地媒體用上四五頁篇幅,多角度解構什麼叫「獅子山下精神」;事隔不足一年,最能反映香港現狀的潮語變成了「攬炒」。現在再提「獅子山下精神」,只怕會畀人笑Out咗好多世。社會氛圍轉變之快,於此可見。

「底氣」去了哪裏?

2003年沙士襲港,跟今天相比,旅遊、零售、酒店、餐飲,慘況尤有過之,但香港人當時並沒有感到絕望,非因預見疫潮來得快去得也快(鬼知?),而是市民和企業都能團結起來對抗逆境;沒有這股「底氣」,再多的中央惠港政策,恐怕也無法令本地經濟迅速復元。

席勒國際視野向來廣闊,新書另闢蹊徑,引入Narrative Economics概念。講求互助自強的「獅子山下精神」何以極速向標榜互鬥自殘的「攬炒意識」讓路,如此充滿話題性的narratives轉變,落在席勒這等大宗師手上,當有讓人耳目一新的演繹。可惜的是,老畢一廂情願,新作於這方面恐怕要交白卷了。

不單政治、社會,一個時代的主流氣候,對投資市場也有重大而微妙的影響,只是當局者迷,不易察覺而已。舉個例,自從全球央行把量化寬鬆(QE)常態化後,金融市場波動性大受壓抑,投資者過慣無風無浪的日子,承受資產價格波動的能力自然變得脆弱,惟市況不管多平靜,一年流流長,股滙債總有少數日子「攬炒」,為媒體製造恐慌提供上佳素材。

係又股災唔係又股災

老畢早前提過,美股步入10年牛市以來,高至低幅度達5%的調整合共出現過17次,放諸整個上升周期微不足道,但一則投資者好日子過得太久,少許風浪也足以嚇得他們魂不附體;二則媒體吸睛大過天,條件反射式濫用「股災」一詞,令本來正常不過的市場現象,動輒被想像成非清倉保命不可的「黑天鵝」事件。

這邊廂,金融海嘯早已成為當代股民的集體回憶;另一邊廂,央行身影無處不在,令波動性長期受壓。市場稍有風吹草動,這種「深層次矛盾」就會被激發,隨時勾起埋藏於投資者心底裏的慘痛回憶。那跟消費物價客觀上不論多穩定,成長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一輩總會覺得惡性通脹近在眼前,CPI些微變動亦足以讓他們大呼小叫,道理沒什麼兩樣。

老畢有口話人冇口話自己, 我咪又係一日Gold Bug,一世Gold 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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