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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3日

彭倩 解牛集

家族治理可成家族辦公室重要職能

在現今商業世界,有人成功創業,成為企業「創一代」。隨着創業者繁衍,開枝散葉,生意也愈做愈大,財富積累日益豐厚,家族成員也愈來愈多,當發展到這個階段,如何使家族豐厚的財富不斷增長、怎樣維持家族各成員和諧相處,以至如何把家族的價值觀傳承下去?這些問題逐步浮現。要處理好這些問題,有賴於家族治理(Family governance)。目前在亞洲數目激增的家族辦公室,可考慮將家族治理納入其職能之內。

首先講講家族治理。扼要來說,家族治理的作用有很多,包括但不限於以下的幾點:

一、確立家庭的願景,並對家族與企業的關係作出界定,使家族的經營理念得到貫徹與支持;二、發現並維護家族及其相關企業的經營價值;三、指導家族成員對企業所有權的權利和責任觀念,並為未來發展做好準備;四、建立並維護有效的所有權計劃,並確立家族內領導成員的角色及傳承;五、對個人和家族發展里程碑和成就安排慶賀紀念;六、經常與擁有企業所有權的家族成員聯繫和溝通;七、解決家族成員的潛在衝突,促進和諧。上述都是家族治理的主要功能作用。

對於家族治理的了解和實踐,筆者利用家族企業著名的「三環模式」來作出說明。首先,三環──這三個圓圈分別代表家庭、生意業務和所有權。

在企業「創一代」開始發展階段,往往是企業主一人或夫妻二人一起打拚,基本上,三個圓圈重叠在一起,亦即家族成員、生意的經營管理和所有權都歸併二人管轄和擁有,三環重叠而形成一個「圓」。然而,隨着企業主繁衍,生兒育女,且生意也愈做愈成功,情況便出現變化。「三環」逐漸從重叠狀態開始「移離」。筆者用「三環圈」來闡述箇中的問題要點和當中的利益結構變化。

「三環圈」內成員關係複雜

「三環圈」呈「品」字型,分別代表家庭、企業的生意業務和企業所有權。三環當中有「重叠」的部分。A部分表示是家庭成員,同時有參與家族業務工作,但卻沒擁有任何股權(如子女的配偶、或姪兒等等);B部分表示是家族成員,既參與家族生意業務工作,同時又擁有企業的所有權;C部分則是家族成員,雖然擁有股權,卻沒有參與家族生意的任何工作。

可以預見,三環結構的內涵現已變得複雜,當中至少有7種家族關係的人在其中,各人有各人的利益。譬如,A部分的家族成員,作為高層管理人,他們沒有股權,但卻參與家族的業務工作,他或她可以利用職權使用公司的資產,如汽車,去接送自家親人出入;B部分的人是家族成員,既擁有所有權,亦有參與公司的工作和管理;至於C部分的人,是家族成員,擁有所有權,卻沒有參與公司工作與管理,他或她肯定無法利用家族企業的資產或方便,作為私用,因而不排除會對A類成員使用公司資產作私用的行為感到不滿。可以看到,「三環圈」內成員的利益並不一致,有時甚至可能出現潛在的利益衝突。

設委員會處理潛在矛盾

事實上,C類成員最常見的,是每年等候公司按自己所持的股權量取得「分紅」。公司盈利愈多,他們的「分紅」也可以愈多,但A類成員若從公司成長角度着眼,傾向把利潤保留作為長期發展之用,則不一定分紅,弱化了C類成員的利益,可見種種利益錯綜複雜,潛在矛盾亦百出,使家族治理問題逐步顯現,需要作出處理。

面對上述這種情況,家族可設立家族委員會(Family Council),選出家族跨代成員代表進入委員會,制訂家族憲章(family constitution),去規範所有家族成員的行為。譬如,訂下參與生意經營成員的薪酬標準、工作責任和權利範疇;沒有參與經營的家族成員,若擬出售所持股權,訂下首先賣給家族成員,抑或可以在市場直接售出等等規範準則,有整套治則,據此有效避開或化解家族成員內的潛在矛盾和衝突、平衡各方的利益,讓家族企業能夠穩定地、有效地營運和發展,並且使家族財富處理問題、和諧共處和家族的價值觀延續不衰等等問題,得到全局的處理,這是家族治理的核心功能所在。事實上,家族治理可成為家族辦公室的重要職能。

從西方發源的家族辦公室,其實和古代中國官宦豪門裏的「管家」相似,什麼事都過問,什麼事都能管。從現代層面說,家族辦公室理論上也是什麼都管,包括家族的財務和非財務事務。

從目前的情況看,家族辦公室目前在亞洲大部分地區仍處於初級發展階段,在香港的家族辦公室略微成熟。可以看到,近年來,亞洲家族辦公室的數目激增,尤其在中國內地為然。

很多內地家族企業有一個錯誤理解,以為家族辦公室只負責「管錢」,負責財富保值或增值的工作。這樣的誤解也與這些企業所處的階段相關。由於內地家族企業多處於第一代,家族成員只有配偶或獨生子女,家庭結構簡單,顯然沒有前文「三環圈」內所暗藏的潛在矛盾和利益衝突,因而企業主在這個發展階段,的確沒有進行家族治理的迫切需要。在此階段,家族設立家族辦公室的功用確實就局限於「管錢」。

反觀香港的家族企業,不少已過兩三代人,家庭關係複雜,早已需要處理家族治理問題,因此,家族辦公室除了管錢之外,亦逐漸增加了家族治理的職能;更有甚者,一些家族索性將財富管理等「硬性」工作,交由另一個專責單位來處理,而家族辦公室只處理家族治理的「軟性」事務,協助支持家庭成員建立一套完整的家族治理體系。

管錢以外 活動維繫和諧

從實踐角度來看,家族辦公室可以幫助設立家族委員會,草擬家族憲章,每年舉行家族會員大會,或定期舉行家族聯誼娛樂活動之類等,不僅可以維繫龐大家族成員的和諧和親密關係,還能紓解家族成員的潛在衝突和矛盾、進行利益重組與協調等。

總的來說,無論在香港、中國以至亞洲,隨着家族企業的進一步壯大,並過渡到第二、第三以至第四代,財富進一步積累,相信對家族治理的需求將會日益增加。有效的家族治理能夠對家族積累的豐厚財富作出增益、維繫龐大家族成員和諧相處,以至家族的價值觀能夠延續,家族的名聲可歷久而不衰。可以說,香港在家族辦公室和家族治理上的發展和演進,可以為內地家族企業在傳承、如何延續跨代財富和保持家族和諧昌盛起示範作用。

科大商學院陳江和亞洲家族企業與創業研究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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