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7月10日
在日益缺乏權力制衡的香港政治環境下,官員的自滿情緒日漸高漲,愈來愈視市民為應受驅趕或圍控的刁民,而非應享便利或幫助之同儕。而此類官大民微思維其中一個症狀,乃是街頭欄杆不斷泛濫,每每對行人造成不便,兼且美觀上慘不忍睹,又令人難越雷池一步。
圈趕市民 街頭變監獄
本文嘗試將香港欄杆與其他先進國際城市比較,帶出本港當權者如何高高在上,視群眾如無物,而他埠道路管理者又是如何體貼行人,處處為用者設想。
先由交叉路口着手,香港的欄杆只求行車暢順,不理行人方便,在極多路口都實行大包圍設計,留下極窄行人缺口【圖1a】以防路人自由橫過,結果反而導致繁忙時間人滿之患,逼人作出更危險的動作。相反,以人為本的新加坡及倫敦,在同樣多人多車的交滙點都只設輕度樹障,而且是擋車而不困人。
香港政府對車輛的狂熱及崇拜,已導致路面上欄杆總長度超過1500公里【註】,比8年前的730公里狂升一倍有多。相當於9%的年複合增長率,遠遠高於同期3.4%的國內生產值增幅!
香港欄杆的設計除了營造一個街頭監獄的環境,亦對美化環境毫不關注,顯示官僚遙遙在上,與民脫節。相對之下,新加坡以精心打理的草叢植被作引導行人的有機圍欄【圖1b】,不但親切,視覺上更比香港充滿敵意的鋼鐵陣容美觀得多。
本港大量購置限制性最強的人群控制設備來對付自己的人民,實在令人擔心制定此一政策者之精神狀態。根據運輸署文件,近年在香港出現最多的欄杆型號,乃是「第4款欄杆——控制用途(type 4 railings for control purpose)」,而非其他較人性的設計;相比之下,就連身處農場的綿羊可能也不禁取笑可憐的香港市民。
然則,乘AM座駕出入的高官似乎沒有意欲讓可憐的行人更暢順地行走,在制定政策時只會為車輛的方便着想。據運輸署兼路政署2017年一份內部通告指出,欄杆的用途「並非保護行人遭受車輛撞擊,而是控制及引導行人……以管理交通。」可見官僚犧牲了市民在市中心街道內行走的權利,不斷將其逼向愈趨狹窄的行人路上,跟街舖、上落貨工人,以及其他路邊活動爭奪有限空間,同時在欄杆的另一面可能是空無一車的行車徑。此境況與比較少甚或不設欄杆的新加坡和倫敦街道【圖1c】相比,更顯別城道路管理者對行人倍加尊重的態度!
再看安全島之鋪排:香港安全島上的鐵欄陣同樣敵視行人,以3張圖相比,結論不言自喻。
香港政府過度設置欄杆的行徑,再次表現出官僚對市民質素缺乏信心:安全島四處鋪滿欄杆【圖2a】;對比下,新加坡與倫敦的安全島簡潔、合理、舒服【圖2b】。現行政策處處以車為先,只會導致行人被迫鋌而走險,而駕駛者則因自己有優先權而更加鹵莽,道路因此可能變得加倍危險。
以人為本的城市如新加坡和倫敦,就算在最繁忙的地點,也不需要港式的惡形惡相欄杆,然而香港無論幾小的窄路小巷都草木皆兵,如臨大敵,足見本地官員之離地。
民間有心vs官方冷漠
行文至此,讀者亦毋須對香港行人路設施完全失去信心。只要是由鄰近居民和業主,而非高居象牙塔公務員來管理及設計,香港不乏優美適當的欄杆典範【圖3a及3b】。
由此可見,過度濫放欄杆並不是市民一手造成的,而是官僚懶惰管理下不經大腦之副產品。如果私人業主可以引入時尚、方便、對行人友善的欄杆,也許更多行人路管理權力應歸還給業主甚至區議會。
只有「還政於民」,道路的設計、走線、用途和管理才能真正切合當地社區的個性和用者的需求。不知何日政府架構來一次改革,下放多些民生管理權,令市民更多直接參與,實一石二鳥之舉也。
筆者特別鳴謝香港大學學生張信一協助本文的數據收集,分析和起草。
註:https://zolimacitymag.com/grey-metal-fences-are-taking-over-hong-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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