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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4日

曾國平 經濟3.0

論美國眾議院有關香港的兩個草案

早前在本欄討論過觀察不到的「外國勢力」,今日轉個話題分析一股可以清楚看見的「外國勢力」:修訂《逃犯條例》以及近年的一連串事件(如銅鑼灣書店)不只令港人憂慮,內地對本港加強有形無形的控制干預,亦威脅了美國在港利益。於是,美國眾議院接連有兩個有關香港的草案有待討論,一個是《2019年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Hong Kong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 Act of 2019),另一個是《2019年香港政策重估法案》(Hong Kong Policy Reevaluation Act of 2019)。

民主進程淪為議題配角

就第一個草案,根據一位香港立法會議員的解讀,草案反映如香港沒有普選,必會對《香港政策法》帶來影響,理由是普選為「一國兩制」核心,未能落實即未能落實「一國兩制」,草案以「open and direct democratic」字眼來描述立法會的選舉方式,議員的詮釋是「其實即係普選啦」。結果,草案在香港被普遍理解成確保港人可享有普選特首及香港立法會全體議員的權利。

不過,正如徐家健提到,草案只提到支持香港推行民主(支持跟「確保」有很大段距離,跟「設限」更是相距十萬八千里),普選與否根本與修訂《香港政策法》無關。議員和傳媒曲解草案是有心或無意我不敢說,而我只想指出有關這極受港人注視的段落一點背景:草案發起人之一的共和黨參議員魯比奧(Marco Rubio)從前也提出過類似草案,例如在2017年初就提出過一次,其中有以下一段:

Failure to establish a genuine democratic option to nominate and elect the Chief Executive of Hong Kong by 2017 and to establish open and direct democratic elections for all members of the Hong Kong Legislative Council by 2020 would reduce confidence in the commitment of the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to uphold its obligations under international law, and would erode the ability of Hong Kong to retain a high degree of autonomy.

原來,這一段是為了回應中國2007年12月29日人大常委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於香港特別行政區2012年行政長官和立法會產生辦法及有關普選問題的決定》,亦即香港可以在2017年普選行政長官以及2020年普選立法會全部議員。後來發展如何,關心政治的港人都不用我來重複了。魯比奧的理解,是內地政府在2007年為香港人許下承諾,未能實行是反口,只是到了2019年的今日,2017年已經過去,這段文字需要「更新」,於是改寫成剛才提到的美國政策方向:

To support the establishment of a genuine democratic option to freely and fairly nominate and elect the Chief Executive of Hong Kong, and the establishment by 2020 of open and direct democratic elections for all members of the Hong Kong Legislative Council.

據我了解,這就是2020年這個「限期」的出處,議員和傳媒的解讀似乎是一廂情願。

草案關注的,始終是美國在香港的利益。除了確保在非暴力抗爭中被政府檢控拘捕之類的香港人不會因而被拒發美國簽證之外,草案亦關注本港再出口跟軍事科技有關的敏感雙用途貨品(sensitive dual-use items)、美國公民不會在香港「被消失」送到內地,以及找出在港綁架或從事其他損害自由行動的涉事人,並限制其到美國和在美持有資產的權利等。

由共和黨參議員克魯茲(Ted Cruz)提出的另一條草案,關心的也是類似議題,措詞更直接,明言擔心內地利用香港逃避關稅,以及在港的美國公民被內地政府「滲透」等,同樣跟香港民主進程無關。

用放大鏡審視不確定性

除了關注美國利益,兩個草案的另一共通點是為香港增加各樣的「身體檢查」:《2019年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在現有國務院為香港撰寫的《香港政策法》報告之上,加大了總統直接參與評估的比重,《2019年香港政策重估法案》則要求國務院撰寫報告,描述內地政府如何利用香港逃避美國法律(原文是the Secretary of State shall submit to the appropriate congressional committees a report on how the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uses Hong Kong to circumvent the laws of the United States)。

左查右查的結果,是為本港增加了不確定性,《香港政策法》以及香港得到的特殊待遇不再理所當然,將會受到各種香港人未能控制的政治因素影響,長遠當然不利投資。「外國勢力」威脅對港人一個好處,也許就是美國確保其公民在港自由安全之餘,間接也為香港人增加一點保障吧。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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