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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10日

李海潮 金池光影

中國史上第一場股災

今年是戊戌年,不少人把兩個甲子前的晚清亂局「戊戌維新」、「戊戌政變」等與今天相提並論,其實在金融和經濟領域,當下中國的情況確有昔日的影子,諸如本地企業奮發自強挑戰洋企,以及連場股災與金融危機。

外界常說中國科網巨人BAT(百度、阿里巴巴和騰訊)有力撼動美國科技巨擘FAANG(Facebook、Amazon、Apple、Netflix、Google)全球霸主地位,然而在內地嚴格限制外資進軍資訊科技行業下,BAT與FAANG基本上從未正面交鋒。反觀兩次鴉片戰爭過後,清政府失去通商和關稅自主權,英美商人蜂擁來華大展拳腳,百多年前早已上演華資決戰外資戲碼。

招商局力敵過江龍

當時外商藉先進的輪船技術,幾乎壟斷中國的港口貿易和航運生意,著名的英資怡和、太古及美國旗昌洋行均以輪船業務為主,附帶好處是對華傾銷洋貨,賺取大量白銀。負責推動洋務運動的李鴻章有見這樣下去不利國計民生,遂在1873年批准成立「官督商辦」的「輪船招商局」(China Merchants Steam Navigation Company),亦即招商局集團前身。

由於招商局「盈虧全歸商認,與官無涉」,甫誕生便展現出民企的勃勃朝氣,從最初的3艘輪船到數年後大增至12艘,加上在漕運佔據明顯地利,迫使洋商紛紛減價。儘管如此,招商局1875年仍錄得約15萬両盈利,翌年倍升至34萬両;1879年減價戰結束,利潤進一步衝高至超過76萬両;期間太古、怡和被迫3次跟招商局簽訂「齊價合同」,旗昌更以破產收場,船隊全被招商局買下。

股價飆6倍埋炸彈

就如周星馳《食神》名句:「一間變兩間,兩間變四間,四間變八間,八間之後上市,上市之後再集資!」招商局不斷茁壯的同時亦仿效西方企業發行股份集資,成為「中國第一股」。

1880至1881年招股近17萬股,較上一年激增5倍,到1883年達到100萬股,但無論發行多少股份,每逢推出新股總是出現千人搶購場面,股價長升長有,股份單價從1876年約40両水平,至1882年攀上約280両高峰,勁飆6倍【圖】。

鑑於招商局實行股份制大受歡迎,當時的新興行業爭相仿效,包括開平礦務局等銅、銀、煤礦公司,以今天的眼光看它們無疑是「舊經濟」,惟那些年卻是「高科技、高增長、高盈利」的代表,有如現今的BAT或FAANG,欠缺投資門路的中國人無不趨之若鶩,結果相關公司股份愈印愈多,價格愈炒愈高,上海紙醉金迷,「躺着也賺錢」。

所謂福兮禍之所伏,當其時民眾把炒高的股票抵押給錢莊、票號或銀號(銀行),繼而轉戰房地產,導致股樓形成嚴重泡沫,招商局掌航人徐潤就挪用16萬両炒賣房地產。

體制不健全爆危機

最後中法戰爭引發1883年「倒賬風潮」,股樓大冧,錢莊把手持的押股斬倉,兼追收貸款,仍是不能止血。晚清首富胡雪巖便在這場危機中,因虧損1000萬両「天文數字」,宣布破產,盛極一時的招商局亦因陷入財困,變成「官督官辦」,從此失去活力,走向沒落。

「倒賬風潮」後晚清還發生過幾場金融危機,例如1897年的「貼票風潮」(錢莊、銀號以年息60厘搶存款,終爆違約潮);1910年「橡膠風潮」(歐美汽車業崛起,製造車胎的橡膠公司股價瘋狂炒高10倍,結局是泡沫爆破),背後原因除了人性貪婪,也是制度與監管不健全所累。

內地為應對美國加息周期和貿易戰,近期推出種種改革開放措施,惟中港股市周五仍要急瀉,畢竟內地若重演百年前只學西方市場經濟,官僚封建依舊,改革大業恐怕經不起考驗。當然大家都不希望歷史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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