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日
隨着英國退歐談判破裂,其他歐洲國家紛紛趁歐洲大陸金融市場監管塵埃未定,吸引企業和財金活動由倫敦向其他金融中心轉移。法國人一直為巴黎搖旗吶喊;至於德國法蘭克福,雖然政府支持甚少,但聲勢不輸巴黎。盧森堡、都柏林和阿姆斯特丹等城市也都熱情開門迎客。十多年了,銀行家並未如此受歡迎過。這些城市是否有希望仿效倫敦晉身全球金融中心?他們是否知道,什麼才對它們及它們所屬的國家經濟有利?
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促使人們開始反思箇中利弊。當然,擁有一個重要的金融中心,對於保時捷經銷商、高檔香檳酒吧和桌邊舞蹈俱樂部來說,無疑是個巨大利好因素,但有些人覺得對其他經濟部門產生不容忽視的負面影響。
英格蘭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安迪.霍爾丹(Andy Haldane)將銀行業描述為「污染物」──至少有部分是這樣。他指出,「系統性風險,是一種有害的副產品,有可能危及整個經濟體內的無辜旁觀者。」包括英國在內的某些國家則持續承擔着「銀行業危機對公眾造成的社會成本」。
經濟與人才的錯配
有人或認為監管改革、尤其是巴塞爾銀行監管委員會對那些具系統重要性銀行所施加的更高昂資本要求,已大大降低了產生這些成本的風險。研究表明,只要將所謂的一級資本比率定在13%以上,就可大幅減少銀行業的崩潰風險。惟危機永遠不會消失,監管機構進行的壓力測試表明,大多數主要銀行如今都可以在極端經濟衝擊下存活。英格蘭銀行曾模擬過GDP萎縮4.7%、樓價下跌33%的狀況,各家銀行都挺了過來。
此外,還有其他研究提出容納超大型金融部門所產生的其他不利副作用,例如國際清算銀行的斯蒂芬.塞切蒂(Stephen Cecchetti)和恩尼斯.卡羅比(Enisse Kharroubi)認為,一個過分龐大的金融部門會損害生產力和增長。
導致這種結果的一個原因是勞動者技能分配的扭曲效應。金融部門的薪資通常較大多數其他部門為高,經濟上可以揀選稀缺的高技能人才,但其實這些人原可在相關領域中為生產力作出更多貢獻。當我擔任倫敦經濟學院院長時,最震驚的莫過於在一所教授多種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而不僅僅是金融和經濟學)的學校,某些年份竟有超過30%的畢業班學生前往金融部門工作。倫敦帝國理工學院的許多工科畢業生被投資銀行花高薪招至麾下,好讓他們研發精密的金融結構而非橋樑或機床。
根據塞切蒂和卡羅比的說法,第二個負面影響源於銀行融資向房地產投資傾斜,因為相對於那些對技術型企業的投資,房產是一個看得見、摸得着的抵押品。他們的計算表明,經濟的高度金融化──即使遠低於近年來英國的水平──也可能會阻礙經濟增長。其他一些研究表明,當私營部門信貸超過GDP的80%至100%時會產生負面影響。在金融危機期間,英國的比率約180%,並且在一段時期內都維持在100%之上。此外,一個龐大金融部門或拉高滙率,拖累其他出口產品競爭力。
謝菲爾德大學最近發表了一項具爭議的研究,試圖估算英國專精於高端金融所帶來的經濟成本。該研究的作者最終得出的1995年至2015年期間成本數額是4.5萬億英鎊(約5.9萬億美元),或相當於2018年GDP的兩倍。如該分析正確,我們應趕緊包一列歐洲之星列車,把銀行家綁個結實,然後把車廂封死,以防他們在到達英吉利海峽隧道前跳車,最後把他們送到巴黎去。
但這些估算究竟有多靠譜?有種說法是借助金融,就跟奢侈品一樣,你可以得到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這種說法是有點合理性的。然而,對增長的假設性影響卻認為,因金融部門流失的一些高技能人士將轉移到其他經濟部門,而非跟隨這些金融職位前往別處;但沒人敢保證這種情況會發生,因金融部門遷移而流失的就業,或會通過其他部門的增長得到補償。英國製造業低迷的原因有很多,包括管理不善和勞資關係問題,金融只是其中一項而已。
作者為蘇格蘭皇家銀行主席
Copyright︰Project Syndicate,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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