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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20日

王海如 社創群英

社企馬戲團 藝術治療赤柬痛

柬埔寨是近年港人旅遊熱點之一,最著名的當然是世界文化遺產吳哥窟。當地旅遊業漸旺,但不多人知道,柬埔寨也是剛從一段血腥沉痛的歷史走出來。由一名法國女藝術老師為契機成立的「法爾柬埔寨馬戲團」(Phare, The Cambodian Circus)可謂柬國最成功的社企之一,沒有華麗的舞台及服裝,也無動物「演員」,單憑當地青年表演者出色的特技及肢體演出,配合幽默又令人動容的本地故事劇目,每晚吸引數百位外國觀光客購票入場。盈利用以支持非牟利藝術學校營運,讓每日1200名貧困兒童接受藝術教育。馬戲團盼用藝術助這個剛經歷血腥暴政的社會恢復過來。

始於法國女義工

「Phare」在高棉語意謂燈塔,即帶來光明、指引的意思。馬戲團成立有兩大初心,一是資助藝術學校營運,二是希望提供畢業生一個就業機會,以及一個能夠展現台下「十年功」的國際舞台。馬戲團的出現跟1975年至1979年赤柬(即紅色高棉)殘酷統治、200多萬人被屠殺的這段黑暗歷史有直接關係。在接着的10年,國內戰爭持續,大批柬埔寨難民長期入住猶如監獄的難民營。至1986年,一位法國女藝術老師Veronique Decrop來到泰柬邊境的難民營當義工,教小朋友繪畫治療戰後創傷,這間接成為日後柬埔寨馬戲團建立的契機。

1991年《巴黎和平協約》簽署後,柬越戰爭正式結束,所有難民營勒令關閉。有難民移居海外,亦有不少人的田地家產已被充公,選擇定居在接近柬泰邊境的馬德望,方便一旦戰爭再爆發可馬上越境逃生。當中包括9名在難民營度過童年、跟Veronique Decrop學過繪畫的學生。赤柬時期絕大部分知識分子被屠殺,包括教師及醫生等,許多家庭都背負一段難以磨滅的痛苦過去,百廢待興之際,這10名師生決定利用藝術教育修補這個傷痕纍纍的國家。

他們在1994年成立免費藝術學校Phare Ponleu Selpak(PPSA),一開始也是秉持「Lean Startup」(精益創業)精神,只在大樹下提供繪畫班,後來慢慢發現有孩子喜歡跑跑跳跳及舞蹈等表演,於是其中一個接受過馬戲團學校訓練的創辦人Khuon Det,加設了包括音樂、舞台劇和馬戲團等表演藝術的訓練課程。廿多年後,該校仍提供免費教育給貧困家庭的孩子,但規模已擴至常規的12年教育、視覺及表演藝術職業訓練,另外亦聘請社工輔導附近800個家庭。

金融海嘯後思危

學校的營運一直有賴歐洲或外國基金會的資助,但2008年一場全球金融海嘯使捐款大受影響,多位創辦人漸意識到要另謀更加可持續的經營方法,以保學生不會因為捐款人「閂水喉」而停學。該校遂於2013年成立社企Phare Performing Social Enterprise(PPSE),旗下有子公司馬戲團、兩間創意及多媒體公司。值得一提的是,PPSE背後的股東之一是孟加拉格萊珉銀行(Grameen Bank)及法國農業信貸銀行(Credit Agricole)合資的小額貸款社企基金,前者是由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孟加拉經濟學家尤努斯(Muhammad Yunus)所創辦。

馬戲團每晚都透過演員不可思議的特技演出,敍述柬埔寨的歷史、文化及社會,吸引無數遊客捧場。其中有劇目就是以9名創辦人的故事為藍本,重演戰爭如何對孩子帶來纏繞不去的夢魘,讓遊客以另類角度認識柬埔寨沉重的過去。

籌款買地建演場

馬戲團在大帳幕下上演,由於場地只設330個座位,在旅遊旺季往往很快就爆場,必須提早訂票。PPSE行政總裁、小時候曾在該學校上堂的Dara Huot說,他們不打算增加觀眾席位,因為演員必須盡量接近觀眾,以更好地呈現台上的力量及情緒氣氛。商界出身、八十後的Dara還說,每下一個決定都要問自己這是社會性目的,是為員工、表演者出發,還是純為商業目的,以提醒自己勿忘初衷。

在柬埔寨土生土長但說得一口流利英文及法語的Dara又指公司收入除了定點的演出、場內餐飲及手工藝品銷售外,劇團亦不時接受私人企業邀請提供特別演出,甚至到海外表演。其中75%盈利撥作學校的營運,佔學校目前總預算大約22%。他希望未來7至10年可以把有關比例提升至九成。另外,經過兩年半的努力,他們終於在2016年籌得55萬美元,買下位於暹粒的永久表演場地,方便作長遠規劃。

今日的暹粒社企生態十分蓬勃,除了具口碑的馬戲團,不少工藝品店、餐廳以至酒店打開門做生意,都會特別向客人解釋其消費將如何改善當地人就業、教育或環境生態等。有日本人開辦的布藝店更會以日文及英文手寫每項產品背後的故事。當然,由於柬埔寨未有對社企進行規範,消費者掏腰包前不妨先了解一下商店,以一探其虛實。

作者為仁人學社特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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