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1日
在筆者構思撰寫這篇文章之時,多年未見的超強颱風「山竹」正肆虐着香港乃至整個粵港澳大灣區。窗外狂風呼嘯、驟雨磅礡,非常應景地去思考如何應對金融風暴。
金融風暴也即金融危機,是指一個國家或幾個國家與地區的主要金融指標,如利率、滙率、證券、房地產價格等在短期內急劇和超常的惡化,常常伴隨着商業破產和金融機構倒閉案的湧現,以及隨之而來的信用緊縮。
今年適逢香港金融保衞戰20周年和全球金融海嘯10周年,金融危機輪迴的說法在坊間不絕於耳。自去年以來,不少全球金融企業領袖、政府官員、經濟學家和投資大師都紛紛預測金融危機在未來一兩年出現,如股神畢非德日前發出警告稱,再次發生金融危機是不可避免的;橋水基金創始人達裏奧日前表示,下次金融危機並不遙遠;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局長陳家強在去年6月離任前接受採訪時說,香港已出現2007金融風暴前三種徵兆。這些預言在今年不斷得到加強和驗證,由於聯儲局持續加息,資金不斷流出新興市場,以土耳其為代表的新興市場國家貨幣急劇貶值和金融市場動盪,成為了環球金融危機的預兆。
尤其是美國總統特朗普挑起以中美貿易戰為重心的爭端,更加劇了對全球經濟衰退和金融危機的擔憂。儘管金融危機何時來臨,以及什麼等級發生仍難以準確預測,但鑑於當前國際經濟和金融形勢的嚴峻,提前做好防範工作,應是有備無患的明智之舉。
本港抗震能力增強
回歸以來,香港先後經受了多次金融動盪的考驗: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2000年網絡泡沫破滅、2003年「沙士」、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2011年歐債危機以及2015內地股災拖累港股暴跌,可以說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發展歷程就是一部不斷抗擊金融風暴的歷史。同時,香港也積累了應對危機的豐富經驗,防範風險的整體實力在增加。
首先,每次金融風暴後,香港金融監管部門都及時總結檢討,着力加強了風險為本的監管制度,在應對金融風險和維護市場秩序方面出台了不少有效的舉措;其次,各類金融機構都普遍按監管要求提升了風險管理的水準,在客戶審查、產品設計、資訊披露和投資者保護等方面更為規範,銀行的資本充足率一直保持在19%以上的歷史高位;此外,對沖各種金融風險的工具和手段不斷推出,如港交所(00388)的人民幣期貨和期權、反向ETF等,為金融機構和投資者管理風險提供更多選擇;最後,香港回歸以來,中國的綜合實力不斷增強,已發展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外滙儲備高居第一,與香港聯繫互動更加緊密。國際炒家在過去造空中已屢屢損手,再不敢貿然對香港發動金融襲擊。正如金管局總裁陳德霖日前所說:本港現時的抗震能力較10年前強很多,有足夠彈藥、資源去應對金融危機。
然而,宏觀上抵禦危機實力的增強,並不意味微觀層面的金融機構都貼上了護身符。過去每一次金融風暴,香港都有金融機構遭受重創甚至倒閉。儘管近年來的金融危機愈來愈呈現出多種危機,可以分為貨幣、債務、銀行危機等類型,股市暴跌有時也是一種金融危機。就香港目前的情況看,發生貨幣和銀行危機的可能性不大,但出現股市暴跌和債務危機的概率較高,主要是因為在長期低息環境下,無論是證券投資還是買樓按揭都積累了愈來愈多的槓桿。
注意流動性風險管理
去年以來不斷驚現的細價股閃崩,就是股票質押貸款(孖展)被砍倉而爆煲。而在信用違約事件的衝擊下,高槓桿的中資美元信用債券在今年6月份前後也出現了一波拋售潮。香港證監會已經關注到上述風險,並在8月份已就收緊證券行孖展借貸正式諮詢市場意見,建議就七個主要風險監控範疇提供定性的指引及基準。可見,目前香港金融機構最大的風險隱患是流動性危機,資產價格下跌觸發債務被迫償還的惡性循環一旦形成,金融動盪將不可避免。因此,金融機構應把流動性風險管理放在首位,主動降低金融槓桿,保留足夠的速動資產與現金流,為應對即將出現的金融風暴做好積極準備。
由於現代金融體系自身的缺陷和脆弱性,金融危機是難以避免的。其一旦發生,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香港肯定無法置身其外,就像超強颱風數年就要來襲一次一樣。唯有主動應對和積極化解,才能降低損害,安然渡過風暴。而經歷一次又一次的金融風暴洗禮後,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必將得以更加鞏固。
作者為香港中國金融協會副主席,時和資產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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