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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5日

李海潮 金池光影

藥業療毒 一念關羽 一念曹操

三國時期「奸雄」曹操患有嚴重偏頭痛,找來神醫華佗醫治,後者最初用針灸鎮痛,惟此法治標不治本,遂勸說曹操喝下「麻沸散」接受開腦手術,但曹操聞言大怒,認定華佗欲「取我頭顱」,把他逼死於獄中。假如曹操當年有關羽刮骨療毒的膽識,接受徹底根治病情的割瘤治療,或不致英年早歿,日後扶助漢室一統天下,與周公、孔明齊名於青史也說不定。

內地醫療領域今天也進行「華佗手術式」的大改革,短期嚴重威脅藥企生存空間,最終能否排除萬難,極考執行官員的勇氣與手腕。上周傳出國家醫療保障局的首批聯合帶量採購藥品清單以價低者得競投,迫使內地醫藥公司劈價最多四成,石藥(01093)、中生製藥(01177)及復星醫藥(02196)等一眾在港上市藥企應聲暴瀉,惹來公司高層及投資者怨聲載道。

然而,內地醫療行業現時百病叢生,此時重錘整改實無可厚非。根據研究公司IQVIA估計,隨着內地人口老化,民眾對藥品需求愈來愈殷切,中國去年已成為全球第二大藥品消費國,規模達1226億美元,惟與此同時,內地醫藥監管機制官僚兼且低效,結果造成黑心疫苗、劣質藥品橫行、國民捱貴藥的問題,《我不是藥神》正因諷刺時弊而成為暑期賣座大熱電影。

引競爭強監管除害益民

為根除頑疾,內地近一年來雷厲風行推動各項改革,今年便把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CFDA)重組為職責更鮮明、焦點更集中的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CDA),決心「完善市場監管體制,推動實施品質強國戰略,營造誠實守信、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讓人民群眾買得放心、用得放心、吃得放心」。

CDA一方面把收集臨床數據的要求與美國食物及藥品管理局(FDA)等國際標準看齊,迫使藥企研究新藥時不敢再馬虎了事;另一方面加快審批外國優質藥物進口,繼去年批准英國藥廠阿斯利康(AstraZeneca)肺癌藥物Tagrisso登陸後,上月也為瑞士藥廠羅氏抗癌藥物Alecensa大開綠燈。今年5月中美爆發貿易戰之際,北京當局反高潮取消抗癌藥物關稅,延長相關藥物在華專利年期,引入競爭改善質素之心表露無遺。德銀預計,全球20大製藥公司今年首季在中國銷售額將按年大增18%。

「手術」若然成功將有三大好處:一、內地普羅大眾能享受價廉物美的優質藥;二、保險業有望因藥費下降而減輕償付成本,從而以較低收費承保,刺激保單銷售;三、有助緩和中美貿易戰緊張氣氛,只要中方首肯購買更多美國先進藥物,將可縮窄兩國貿易差距,為熊熊的貿易戰火吹和風。

淘汰逾半藥企寄望生科

當然,所有「手術」必然造成短期痛楚,業界預期,現時4000多家內地製藥公司中,未來5年至10年將有一半遭淘汰;港交所(00388)今年允許未有盈利的生物科技公司來港上市,正為這批藥廠鋪路,協助它們在競爭轉趨激烈困境中集資轉型,寄望長遠青出於藍,反攻外國藥廠。

可惜中國式的改革常因既得利益階層反撲難以如願,變革先鋒更多沒好下場,好像藥監局前局長畢井泉政績卓越,獲評為歷來「最好的藥監局長」、「上任3年所做的事,比過去30年的總和還要多」,可是卻因長春長生假疫苗風暴被牽連而「引咎辭職」,外界紛紛為他抱不平,質疑畢氏只是「孭黑鍋」,他的下馬是內地醫藥改革的一大諷刺。

這場「醫改大手術」究竟會是曹操諱疾忌醫,抑或關羽徹底療癒,將影響13億中國人命運。至於一眾內地醫藥股和生科企的股價,短期難免因「開刀」承受沽壓,外國大型藥企則受惠准入內地市場短線跑贏;長遠內地藥企可否從後趕上,則要看業界能否自強不息,研究出更多獲FDA或CDA認證的高質藥品,否則華佗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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