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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28日

譚新強 中環看世界

千萬不要讓特朗普看Crazy Rich Asians

周末看了《我的超豪男友》(Crazy Rich Asians)這部風麾北美、連續兩周票房冠軍的電影。以荷里活標準,3000萬美元成本算頗低廉,到上周末全球票房已達8500萬美元,肯定是大賺特賺了,當然已決定開拍續集。不止賣座,口碑也不錯,Rotten Tomatoes的綜合評分高達95%。

《我的超豪男友》是罕有全亞裔演員演出的電影,是25年來首次(上一部是《喜福會》非常難看)。在美國,雖然一方面民粹主義高昂,甚至white supremacy都有點死灰復燃的味道,但另一方面,整體種族、性別和性取向等歧視也確有改善。年初另一部非常賣座的《黑豹》,所有主要演員都是黑人,亦是首套以黑人Super Hero(超級英雄)為題材的電影。《我的超豪男友》當然最受亞裔的ABC和ABK(American Born Chinese and Koreans)之類歡迎,約佔了北美票房三分之一。故事背景在新加坡(道歉,將盡量少劇透),相信在東南亞市場亦將頗受歡迎。反而在香港,暫時只有數目頗少的戲院放映,網上評價也負面居多。我估計原因是香港主流文化愈來愈本土,既不中也不西(音樂也一樣),新加坡也可算是死敵。

華人文化何其複雜

電影改編自2013年出版的同名小說,作者是現居美國的新加坡華裔作家Kevin Kwan。跟大部分作家一樣,通常成名作都有點自傳味道,其實《我的超豪男友》只是他寫的三部曲的第一本,後來已出版了其他兩本China Rich Girlfriend和Rich People Problems。據說,他的曾祖父是OCBC的其中一位創始人,書中大家庭內的多個姨媽姑姐和老表等等人物角色,都是從他兒時生活所啟發出來的,抬舉一點,勉強可說是現代版的紅樓夢吧。雖然新加坡批准上映,但Kevin沒有回去参加首影禮,因為他是位逃兵役的通緝犯,若回去可被判3年監禁。

故事其實頗簡單,是個典型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的fantasy romance,跟經典電影Pretty Woman有點類似,只不過女主角的職業已非性工作者,搖身一變,已成為一位大學教授。為免過度劇透,劇情就不講了,整體上我覺得拍得還可以,但絕不是什麼驚世經典之作,一般這類消暑愛情喜劇小品,亦不會指望問鼎奧斯卡。角色中,我認為演得最好的是楊紫瓊,薑確是愈老愈辣,飾演奶奶一角不慍不火,恰到好處。訪問中她說演出靈感來自她認識很多的香港上流社會女士。請留意是香港,並非星馬,雖然楊紫瓊出生於馬拉,曾當選馬來西亞小姐,但後來移居香港發展其演藝事業,曾跟潘廸生結過婚,所以對香港上流社會非常熟悉。

女主角Constance Wu備受好評,馬上走紅,之前最有名的演出是在處境喜劇Fresh Off the Boat。她長得順眼,但不算最漂亮(其實我覺得頗像某頂級富豪的「太太」),演技也不過不失。男主角是新進英國、馬拉混血演員Henry Golding,帥不帥見仁見智,但最少高大威猛,演技仍有點青澀。

任何電影都不可以滿足所有人的要求。首先電影名字已得罪很多人,不少人批評《我的超豪男友》裏的主角全都只是華人(其實有前菲律賓總統Benigno Aquino妹妹Kris Aquino扮演的馬拉公主),其他馬拉和印度裔角色都淪為下人。另一個只有華人才留意到的批評是主角一家人,儘管大部分對白是英文,但偶然講幾句中文,方言和口音各異,連北京腔都出埋。新加坡確是個多族裔、多語言和方言國家,惟不太可能一家人的鄉音都完全不同吧。
有一套極受歡迎的Netflix美劇Narcos也有同樣問題,背景是毒梟Pablo Escobar的家鄉哥倫比亞,飾演Escobar的卻是一位原先完全不懂西班牙語的演員(原來葡文並不太接近),其他演員來自大江南北,墨西哥、巴拿馬等都有,口音大大不同。故事上,犯駁的地方不算多,電影的核心矛盾是門當戶對的問題,有些人認為教授絕對配得上,反而最大問題是女主角年紀稍大,能否幫家族繼後香燈是最大問題。

此片會否在中國內地受歡迎,是個非常關鍵的問題。暫時中國好像還未批准上映,更未排期。雖然題材關乎華人,但近日所有資訊審查加嚴收緊,希望此片不會被定性為不符合社會主義價值觀。如能上映,我猜票房將不錯,因為海外那麼賣座,很多人都會有好奇心。電影仍未上映,內地不少網站已有很多影評討論(應在國外看過),一如所料,大部分是劣評。

其實,國內外的華人文化,分歧很大,很多時,移民社會恍似一個時間囊,無論是福建人100年前到南洋打工,或是廣東人50年前避亂到香港,還是30年前的香港和新加坡學子去了美國留學,然後落地生根,外表上他們都是黃皮膚黑頭髮的華人,但是他們各自保留了他們移民時那一刻的文化和價值觀,包括方言、文字、食物和音樂,以至對家庭和家族生意的觀念。在海外唐人街,單從服裝和髮型,很多時就可猜到他們在什麼年代移民的。此外,過去30年,中國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本地的文化包括文字、用語、口音,以至家庭和信仰的觀念也不停演變。雖然海內外華人也有經常交往,但文化口味分別,包括電影還是很大的。

《我的超豪男友》開宗明義,講的是亞洲超級富豪的生活。但此片在現在上映,恒指雖有所反彈,今年仍跌了5%,新加坡也差不多,A股更跌近兩成,感覺是個諷刺的bad joke。好像現在最Crazy Rich的再次是美國人。

所以我極為希望特朗普不會看此片。未看此片,他已對中國以至華人和所有移民那麼苛刻,曾指控所有留學生都是間諜,更收緊移民、工作和學生簽證,愈來愈不歡迎中國投資。擔心如他看了此片,相信華人仍超有錢,會變本加厲。

特朗普曾「敗」於香港富豪

此說法絕非杞人憂天,老早已有人懷疑特朗普對中國人懷恨在心,源出於他曾在生意上「輸了」給一班香港富豪的經驗所導致。我有幾位香港朋友,在二十多年前已認識特朗普,對他評價甚低,花名叫他「Dumb Dumb」,至今仍津津樂道。

話說1994年,特朗普接近破產,聯絡上新世界的純官和瑞安的羅康瑞,他們考慮拔刀相助,拯救他在曼哈頓西邊的Riverside South項目,但要求他來香港親自傾談。特朗普討厭飛行,亦擔心來到香港落單,談判將處下風,但鬼叫他有求於人,所以硬着頭皮就來了香港。其實純官等禮遇有加,接風洗塵,熱情款待,還邀請了特朗普到彤叔淺水灣大宅家宴(跟Crazy片情節相近)。

彤叔非常客氣,把最厚的「大禮」送到特朗普大腿上(有相為證),把他當成上賓。桌上擺滿美酒佳餚,但特朗普竟不領情。他是個滴酒不喝的teetotaller,吃方面也極度保守,他後來告訴朋友,見到全條蒸魚的頭,極度惡心。改天更約他打高球,純官等當然無賭不歡,細細地本想跟特朗普賭1000美元一洞,但當時可能莫財,結果只肯賭100美元一洞。原本特朗普球技高超,但可能jet lag影響,據聞結果輸了,十分無癮。

特朗普雖或感到屈辱,但並非空手而歸。結果純官等香港富豪確注資拯救了他,但需要讓出了幾個紐約項目的七成股權。眨眼10年之後,在2008年金融海嘯前,香港富豪團眼光如炬,果斷把所有紐約地產項目高價賣出,大賺一筆。本應皆大歡喜,但特朗普竟然恩將仇報,反而控告香港富豪團違約迫他出售股權,索償10億美元,結果美國法庭判他敗訴。從此他跟這些香港富豪就有點結怨,在當選後有記者問起他跟這些富豪的關係,他表示仍非常尊重純官和羅康瑞等。

此段歷史,不止可能跟現時特朗普對中國的態度有關,也有可能連跟通俄門醜聞都有間接關係。特朗普和俄羅斯商人種種不清不楚的關係,包括多倫多的特朗普大樓、環球小姐主辦權、選舉時的非法捐獻,以至身邊多名助手都跟俄羅斯和烏克蘭勢力有轇轕,似乎也是在約20年前他財困時開始。近10年來,特朗普泥足愈來愈深陷於俄羅斯勢力,最後雖登上白宮寶座,但幾已成為俄國傀儡。如當年特朗普沒有跟香港富豪們鬧翻,他們支持特朗普參選,他今天又會否成為我們的傀儡呢?

中環資產持有Netflix的財務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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