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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2日

John Mauldin 前沿思考

社保供款如繳稅 政府違諾亦難追

什麼是承諾?令人意外這是個深奧的問題。字典提供不同解釋,筆者喜歡這個:「一個可讓人作出有根據期望的明確保證。」這個解釋捕捉到承諾的兩面特質,其中一方提出保證,獲保證的一方產生期望。你把金錢存入銀行,銀行保證在你要求下能取回存款。

政府同樣作出承諾,卻有所分別。政府是終極履行承諾者,但如果它選擇食言,我們沒有追索權,只能在選舉投下反對票。美國聯邦政府遵守承諾,對所有美國人非常重要,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是最大公共退休體系社會保障計劃的一分子。我們整個打工仔生涯都要交稅,並且預期政府提供退休福利。

美國有兩大全國計劃來照顧長者,社會保障計劃提供小量退休金,聯邦醫療保險計劃(Medicare)承擔醫療費用。這兩項計劃並非全面,僅靠社會保障福利只能勉強餬口,Medicare亦要市民自行負擔自付款(deductible)及定額手續費(copayment),小數怕長計。然而,兩項計劃對數以百萬計退休人士十分重要,很多人過了退休年齡65歲仍然工作,只為了支付日常使費。

雖然社會保障計劃及Medicare有其局限,但確保民眾能獲得福利。山姆大叔一諾千金,一直付錢給退休人士,努力履行承諾,甚至為此負債。自踏入二十一世紀,美國國債佔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率增加近兩倍。增幅飆升於2007年至2009年經濟衰退之時,但基於政府開支增加,以及GDP增長放緩,債務自此仍一直上升。

理論上,社會保障計劃及Medicare不劃入國債,撥入分開的信託基金。實際上,財政部從這些基金借錢,所以基金持有更多政府公債。財政部對此全紀錄在案,據其網站顯示,目前公眾持有的美國公債金額為14.4萬億美元,聯邦政府內部持有5.4萬億美元,亦即整體公共債務合計為19.8萬億美元左右。

整體GDP約為19.3萬億美元,所以美國國債相等於全國整整一年的經濟產量。事實上,國債的比例應佔更高,因為GDP把政府開支列為「生產」,而山姆大叔所花的是借來的錢。

當然,國債亦並未包括超過3萬億美元的州政府及地方政府債務。如果納入州政府及地方政府債務,美國公債將佔GDP逾115%以上,而且比率正上升。我們甚至沒有提及同樣龐大且正增加的私人債務。

負債多須即時加稅

身在商業世界,我們十分信任會計師,認為他們會誠實地核數,給予我們準確的會計報告。政府會計卻有分別,政府毋須賺錢,但我們預期政府會明智地使用我們的稅款,並有效地提供服務。然而,除非有可靠的會計系統,但這難以做到,而且這是政客最不想要的事,因為會阻礙他們作出難以履行的承諾。

政客亦有致命弱點,法令要求財政部每年發表財務報告,財務報告類似企業的年報。而2016年財政年度財務報告共有發人深省的274頁,內容全都是政府不想市民看到的。當中包括一個圖表,顯示政府就社會保障計劃及Medicare,在未來75年要負擔的債務淨現值,超過為支付這些福利而設的稅項的淨現值,相差46.7萬億美元。

這筆金額出自何處?我們不知情,要未來的國會尋找答案。筆者知道會令人震驚,但這筆46.7萬億美元無資金準備負債(unfunded liability)幾乎是謊言,朋友科特利科夫(Larry Kotlikoff)估計接近210萬億美元。住房及都市發展部長卡森(Ben Carson)去年角逐共和黨總統候選人提名時,曾引述科特利科夫的數據,結果遭主流傳媒抨擊。

就卡森受批評,科特利科夫在《福布斯》雜誌反擊,指財政缺口是所有未來預算開支減去未來預算稅收,並以目前價格去計算,財政缺口以無限域(infinite horizon)計算。

而210萬億美元是根據國會預算辦公室(CBO)的2014年7月替代財政方案展望,並預計75年之後發生的事去作推斷。

科特利科夫指出,所有財政措施,包括財政缺口都以無限域計算,而無限域的財政缺口必須是零,但美國的無限域財政缺口遠超於零。為了消除財政缺口,需要即時及長遠把所有聯邦稅項增加59%,並即時及長遠地將所有聯邦開支削減33%,而拖延修補財政體系愈久,需要作出的調整愈大。

不過,筆者坦承對這筆210萬億美元無資金準備負債,並不憂慮,因為遠在要償還這些負債時,美國已出現大危機。根據CBO的數據,預計美國整體債務在10年間將達30萬億美元。惟CBO的假設十分樂觀,認為不會出現經濟衰退,名義GDP增長率為4%。如果要輸賭2027年的美國國債金額,我會落注在超過35萬億美元。

預算太樂觀如詐騙

當下次出現經濟衰退,在4至5年間赤字將達30萬億美元,然後每年增加1.5至2萬億美元。

不過,CBO並沒有計算預算外赤字,而這筆赤字最終要借貸支付。去年預算外赤字超過1萬億美元,CBO卻稱只有6000億美元。如果普通公司企圖使用國會的會計方式,美國證交會(SEC)會斥之為詐騙,下令立即關門。

財務報告的另一個圖表,亦預算政府的收入及開支。圖表以GDP比率而非美元計算,開支項目的折線波動相對平坦,代表財政部預計開支增長與經濟增長同步,或前者增長較快一點。淨利息增長幅度遠快於GDP增長,速度足以使整體聯邦開支在2090年達到GDP的三分之一。

可是,筆者認為捱到2090年(或甚至2050年)前,至少出現一次全球大衰退或災難,把所有假設重新設定。當然亦可能出現有利的改變,例如生物科技突破將減少醫療開支。

然而,只要一看壽命增長、出生率下跌的人口真相,如果社會保障計劃維持現狀,難以相信能持之以久。惟作出任何重大改變,代表政府對僱員及退休人士食言,猜測政府會撤回多年前的承諾。

Liability可解作負債或責任,聯邦政府財務報告與私人企業年報的一大分別,是責任代表企業已簽署的合約,例如長期租約。法院可強制下令企業負擔責任,即使企業已經破產,法院仍能把資產充公作為債務抵押,並分配給其債權人。

這套卻對聯邦政府不奏效,政府時刻簽署合約,但合約通常存有免責條款,社會保障計劃就是好例子。很多美國人以為社會保障計劃就像合約,類似保險福利或私人財產。然而,我們的工資單印有FICA的扣款,FICA代表「聯邦保險稅法」(Federal Insurance Contributions Act)。我們以為有付款,最終會物歸原主。

但是,在內斯特(Ephram Nesto)對弗萊明(Arthur Flemming)的1960年案例,最高法院作出裁決,指出社會保障計劃不是保險或產業。當時內斯特因收不到社會保障金,怒告時任衞生、教育與福利部部長弗萊明,法院指出,法例列明市民要對FICA作出「貢獻」,但政府無責任要償還給市民,FICA只是稅項,一如入息稅,市民支付的金額撥入自己的福利,惟國會有權在任何時間修改有關福利。

這明確指出社會保障福利獲得現行法例保證,但國會有權修改法例。如果退休後依賴社會保障計劃,你的未來將是無資金準備負債,而可在任何時間改變的承諾就不是承諾。

賣債套現最後手段

對於科特利科夫指要即時加稅50%,以應付未來的赤字。我們需要在真正存在的資金設下「密碼箱」,但人人已知社保資金不存有「密碼箱」,因為錢已用於其他政府計劃及填債。

CBO不把信託基金納入國債,筆者認為是犯下金融詐騙。但國會不會透過加稅資助社會保障計劃及Medicare,只會在踏出此步前,對社會保障計劃加設入息審查,並延長退休年齡。當然,國會亦可授權財政部,把部分社會保障及Medicare的債務出售賺錢,一如日本政府的做法。

作者為著名投資分析專家,其《前沿思考》(Thoughts from the Frontline)是目前全球發布範圍最廣的投資通訊,擁有過百萬讀者。

John Mauldin擁有極強洞察能力,擅長解構複雜的金融現象,每周對華爾街、全球金融市場和經濟歷史提出精闢見解,極具參考價值。

《信報》為大中華區唯一刊載John Mauldin投資通訊的中文媒體,內容由《信報》翻譯。逢周四在《信報》及信報網站www.hkej.com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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