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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12日

譚新強 中環看世界

蘋果變成歐威爾的Big Brother ?

今天是智能手機界的大日子,蘋果將發布十周年版iPhone。市場對於種種關於外觀、配置、新功能和定價的猜測,今晚將得以揭曉。較肯定的預測是將有三款,名稱不確定,暫且當作7s、7s+和最重要的頂級iPhone X型號。估計iPhone 7s和7s+沒有多大新意,只有稍為改良的音響、快一點的處理器、玻璃底加無線充電,連OLED屏幕都沒有。定價應與現在的iPhone 7和7+差不多。

所有焦點都必然放在iPhone X上。預期將採用5.8吋OLED屏幕(三星供應),可說終與Galaxy S8看齊,但當然不能算什麼亮點。唯一最重要的新功能將是面向前方的3D感應器/鏡頭(主要組裝和零件供應商為LG Innotek和AMS),主要應用是利用精準的3D臉孔辨認系統來打開手機的安全系統。同時蘋果亦希望3D感應功能將帶動大量AR(擴增實境)應用軟件的開發,3個月前已率先推出了ARToolkit。定價方面,市場平均預期起步價將為999美元,有人猜低至899美元,最高的估到1199美元。

iPhone X成背水一戰之作

iPhone X可算蘋果豪賭All-in晒冷之作,亦是背水一戰。自從喬布斯去世後,其實蘋果都沒有什麼突破產品,連Apple watch雖已佔智能手錶市場一半,但仍覺差強人意,且對業績貢獻微不足道。預期蘋果今年收入和盈利沒甚增長,去年更下跌。股票表現仍然凌厲的原因是金融工程,主要依賴大量回購,至今年底將達3000億美元,是個世界紀錄!

今年第二季,宿敵三星盈利首次超越蘋果,是個很響亮的wake-up call。上周有傳聞iPhone X指紋辨認系統,因要隔着玻璃來感應,技術困難,良率仍太低,所以出貨可能推遲一個月,如影響到聖誕購物高峰潮,後果更嚴重。因此上周蘋果跟大部分美國和亞洲的供應商的股價都下跌。

iPhone X會否非常成功,股價能否繼續攀升呢?iPhone X的基本銷量必定不俗,首先這是萬眾期待的10周年特別版,且上代iPhone 7跟6的分別太小,所以很多蘋果粉絲已等了兩代,pent-up demand很大。是否超級成功將取決於兩點。第一就是中國銷量,能否扭轉連跌6個季度的頹風。中國是蘋果第二大市場,本有望成為最大,但近年面對愈來愈厲害的本地競爭對手如華為、Oppo、Vivo、小米等,過去蘋果作為中產good life的身份象徵已褪色。但大摩的重量級分析師Katy Huberty對中國市場仍然樂觀,認為中國消費者對屏幕尺寸較敏感,將被更大屏幕吸引,所以大膽預測銷量將反彈23%。我個人認為蘋果在中國的品牌效應已大不如前,但最近問一些國內朋友,竟表示有興趣,因下半年國產品牌沒有特別吸睛的新產品。更有人認為定價愈高愈好賣,因可再度成為炫富的工具,原因膚淺,但只要有用就無所謂。

Katy估計未來一年可銷售2.6億台iPhone,高端X型號可高佔一半。過去iPhone 4和6型號的兩個超級周期,股價平均升140%,此周期至今只升了50%,應仍有很大上升空間。

第二因素取決於3D感應會否成為一種必需品。蘋果花了巨大心血在3D感應,技術上領先各Android手機商兩年,一旦成功,將可再成為科技領䄂。蘋果重點推介AR應用,例如可開發比Pokémon GO更真實、更符合物理的遊戲,或利用AR技術來幫助室內設計。其他應用包括零售,可在商場內利用3D定位,提供更精準的產品資料和廣告;3D的AR技術亦在外科手術和其他工程範疇有很多應用。

3D感應技術領先同儕

但聽起來不是有點像Google Glass?初時期望很大,結果仍然失敗,今次會否重演?有可能,因為室內設計、醫療等應用不是每人每天都需要用很多次的killer apps,就算遊戲,Pokémon GO的風潮亦過氣得比想像中快,亦見不到其他成功的AR遊戲出現。

但重點不在此,要認真發展AR,首先要有背面的3D感應器,暫時未有,最快要等到明年下半年。另外,未來的AR技術配合3D感應,效果應遠勝從前的Google Glass和簡單的Pokémon GO。

第一代的3D感應器設在前方,所以第一個應用是臉孔辨認。如蘋果不能解決隔着玻璃的指紋辨認技術問題,就少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後備開機安全系統。那麼萬一臉孔辨認不受歡迎或技術仍有瑕疵(傳聞在太光環境下會失效,戴帽或其他飾物和喬裝也有影響),就會大大影響銷情,所以不容有失。

下一個關鍵問題是用戶會否介意失去更多的私隱。臉孔辨認跟指紋不一樣,可以遠距離就拍攝到。臉孔辨認加上AI技術,對國家安全和保安相關的監控系統非常有用。正因如此,我非常看好海康威視的前景,它是監控系統的全球領袖。

臉孔辨認加AI技術的領先者、亦是一家中國的獨角獸級私人公司MegVii(曠視科技),估值20億美元,旗下的Face++系統全球擁有30萬用戶。應用方面,中國也遙遙領先,螞蟻金服已在杭州的一家KFC實體店試用一個「微笑支付」系統。不少中國銀行亦開始在提款機試驗類似系統。如中國的臉孔辨認技術跟蘋果的先進3D感應結合在一起,如虎添翼,必將有助發展更多和更高性能的應用。

西方的臉孔辨認技術反而較落後,原因很多。第一是中國重點投放大量資源在此,認為前景很亮麗。除資金外,更提供大量數據讓AI系統進行Deep Learning。另外,就是西方尤其歐洲對個人私隱較重視。最近歐盟裁決肖像權屬於個人(不止明星),不許隨便轉賣。但在美國這方面的保障較弱。

臉孔辨認或損個人私隱

各大西方科技公司的取態亦不一樣。最積極發展臉孔辨認的當然是Facebook(有名你叫),很想利用它掌控的大量圖像數據,來拓展更先進的廣告和其他業務。據聞亞馬遜繼Alexa/Echo聲控AI助手的成功後,即將推出利用視像的Echo Look。JetBlue航空公司和萊斯銀行等亦企圖模仿中國企業採用的臉孔辨認系統,Uber在印度要求司機每天開工前先「自拍」,以防假冒。Google反而在結合臉孔數據和其他商業用途上較有保留,可能因為在歐洲已被調查多年和重罰。

從個人用戶角度,臉孔辨認是好是壞較難講。首先在系統安全上,臉孔圖像就算是3D都極易偷拍,不見得比指紋安全。理論上較佳方法是要求「something you got」和「something you know」,如傳統的token加密碼系統。

除此,臉孔並非只是身份記認那麼簡單,亦可提供大量有關膚色、種族、性別,以至健康、情緒、精神狀態的資訊。現時有AI系統甚至能從臉孔辨別性取向,準確度高達八成,遠比人類高。這些資訊和分析可能對政府、企業、學校和其他機構很有用,但亦可被誤用為對某些人在社會上的不公平歧視工具;更多個人私隱亦將被消失。

總結來說,我認為臉孔辨認將幫助iPhone X成為超成功產品。但跟過去instagram、微信、YouTube等很不一樣,臉孔辨認可能不再如傳統般因受到用戶歡迎,然後從下而上(bottom-up)而成為killer app,而改為從上而下(top-down)。政府和企業將如歐威爾寫的《1984》一書內的「Big Brother」般,強迫用戶接受臉孔辨認而成功。我懷疑很多年輕人根本不察覺此區別,因他們自小已習慣沒有私隱,被全天候監視已成新常態。

對我們這些上了年紀,曾經嘗過「真正」自由的人來說,仍是一種悲哀!

中環資產持有Apple、Amazon、Facebook、Google、三星、LG、AMS及海康威視的財務權益。

(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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