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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9日

顏至宏 解牛集

泛草根提升話語權的政經變化

筆者在本欄上期提到的「泛草根」對精英政治的「對壘」,指出「泛草根」在政治上取得的話語權愈來愈大。日前,筆者在所供職的應科院所在的香港科學園,碰到一位科大畢業生,他現職於一家高科技公司。我們在談話中,從分析草根的視角觀察到一個現象,這對中國股市以至港股的未來發展有一定影響,值得一談。

過去一年,在中國股市,很多散戶已慢慢退出來。這些草根市民經歷過最近一次股災,已深深感到不管多麼努力,小心翼翼,結果還是慘痛收場,被「剪羊毛」。這個在銀行家圈子裏的專用術語,是指利用經濟繁榮和衰退的過程所創造出的機會,以正常價格的幾分之一,便擁有了他人的財產。散戶在股市把血汗錢給人予取予攜,唯一可走的路,就是離場。

當散戶──泛草根階層,發現參與股市時,其力量始終無法抗衡由精英們設計的遊戲規則,像肉在砧板上給人宰割,除了離開,別無他法。以往股市炙熱時,內地滬深兩地股市超過80%交易量是由散戶貢獻出來的,一天交易量很容易達到一萬億元人民幣,在香港同樣有2000億港元一天的交易量。但曾幾何時,這種交易量或股民參與熱情已經煙消雲散,兩地成交量合共只有3000到4000億元人民幣。

客觀地看,股市的遊戲規則,無可否認有偏向精英的意味。比如在國內,規定只有賬戶餘額在50萬元人民幣以上才能玩股指期貨,95%的散戶基本上只能靠邊站。因此在面臨市場有大幅調整時,他們無法使用這些衍生商品來對沖他們持有部位的風險。在這種情況下,散戶面臨的風險要比機構投資人大得多。

成交量對後市有啟示

筆者身邊有相當多這種朋友,有些朋友戲稱自己是「5167部隊」,就是在去年接近高點時候,響應政府鼓吹牛市大行情來了,被「忽悠」進到股市,而在高點被套牢了。更慘的是有些朋友使用槓桿配資,股市下來到止損線,直接就清盤出局了,到現在還背着債務。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訓,散戶慢慢學聰明了,不願意再被當成犧牲品。

然而,一個散戶愈來愈卻步不進場的市場,絕非健康發展之道。許多專家都同意國內的股市是政策市,基本上股市的表現是政府意志的延伸,對於政府政策的解讀和了解,在精英和泛草根階層資訊不對稱的情況下,泛草根絕對不是精英對手。

沒有散戶參與,國內的股市只能橫向發展,甚至可能往下走,光靠這些機構投資人和國企,很難把股市拉上去。因此,國內股市的未來行情只須觀察一個指標──就是量。沒有量代表沒有散戶參與,反映股市是死水一潭,沒有量更難支持新股發行。因此,中港兩地的股市未來發展何去何從,實有必要從改善公平性這個方向,把偏向精英層的遊戲規則進行「公平化」的制度改革,還有讓市場而非政府來主導股市的發展,才能重喚散戶對市場的信心。

英脫鈎後遺症未根治

另一邊廂,由泛草根的話語權抬頭而在相當程度上導致英國脫歐的結果。有朋友問筆者,目前英國脫歐的後果似乎並無想像般嚴重,然而,筆者迄今仍然認為,英國脫歐的影響並未終結。仔細分析,英國脫歐的第一波負面影響是由心理與情緒因素而形成,在事發後一兩周便告平復。當中一個市場回穩因素,是美國經濟表現相對良好,如失業率下跌至4.9%,每月新增就業職位數目也保持在20萬以上,給市場信心所致。

綜觀目前的發展新形勢。歐洲方面,從歷史看, 歐洲不少國家的民主政治體制是相當成熟和理性,像德國和法國,在英國脫歐後,國內隨即泛起對今日世界多重風險進行全面反思。事實上,人類社會最大的風險,是對未來發展認識的無知,失去理性的反思,對潛在的風險視而不見。在歐洲,政府和老百姓較為理性,當發生恐怖襲擊等嚴重影響國家安全和經濟發展的事情,我們可以發現,當地老百姓並沒有恐慌甚至離開家園去尋找更安全的地方,這是因為他們對於自己的政府有信心,也愛惜自己成長的地方。

在德國,近期發生多起恐怖和暴力襲擊,引起很多當地人的不安全感。在法國北部城市魯昂(Rouen)的一座教堂,7月底發生劫持多名人質事件,反映歐洲目前籠罩了多重包括政治、經濟和社會的種種風險,迫使全社會進行認真反思;同時,加強了風險迴避的意識,使得英國以外國家領袖和人民不得不考慮到,若加入脫歐行列,或弄致一個鬆散的歐洲,會蘊藏更多不可測的風險因素。

目前有跡象看到,理性的反思開始在歐洲社會醞釀,因此,英國脫歐對歐盟一體化的負面衝擊,形成大規模的風險事件反而得到若干紓緩。英倫銀行上周宣布減息25點子,是2009年以來首次減息,而且央行又重啟債券購買計劃,規模700億英鎊,反映英國也在全面檢視並對各種風險進行評估和處理。

筆者估計,歐洲的總體金融風險是可控的。歐洲經濟發展的基礎還是很穩定,德國、法國和英國的工業基礎和創新能力,還是能支撐歐洲整體經濟不致大幅下滑。

我們再把焦點投到美國。兩周前,從輿情角度看,特朗普有機會在總統大選中勝出,但事情峰回路轉,想不到,他再發狂言,質疑和攻擊信奉伊斯蘭教的陣亡美軍家屬,令他在民調中原來領先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希拉莉之勢,變成落後10個百分點。由於他的言論大大超越了道德的底線,故而受到美國群眾和共和黨內大佬的強烈反感和責罵。

理性始終會回歸

可以說,泛草根當中的相當多成員原來是中產階級,他們並非是知識低落或是硬頸(red neck)之流, 只是他們不滿政府政策太偏向精英階層。一旦發現特朗普的格調如此下流,他們還是會回歸理性,在兩名他們都不喜歡的總統候選人當中,去選一個比較不會捅出大漏子的。

總括來看,如果歐美這種反思能夠積聚更大的正面力量,理性就有可能逐漸在社會作出回歸,這是一個值得留意的動向。

筆者過去的觀察,認為今年底或明天初,可能會因實體經濟問題和惡化而導致金融危機,照目前發展形勢看,美國、歐洲以至中國,防範多重風險的意識都有所加強;而歐洲和美國國內泛草根的狂熱爭取話語權的動員力量有緩和跡象。換言之,泛草根爭取話語權的動力,也會慢慢加入理性力量的成分。

順帶一提,台灣民進黨蔡英文上台後,民意的支持度開始下跌。在太平島被降格為岩礁而不是島一事上,被批評除了登艦做樣子外,並無一言對被降格提出反駁,以捍衞國家主權。對於台塑集團的鋼鐵廠被越南政府「剪羊毛」,以製造環境污染為由,重罰37億港元,台灣當地政府居然沒有出來幫台塑集團和越南政府交涉,實在令人寒心。

蔡政府被批評只懂得傾向美國,抱美國和日本大腿,並無領導和守護疆土的決心和力量。若一味繼續反中,只會造成台灣未來經濟發展更加困難,在國際舞台上更沒有空間,台灣未來前景令人極端擔憂。現屆政府靠太陽花運動而取得的政黨輪替政權,只操弄意識形態而忽略經濟民生,早晚還是會為老百姓所捨棄。

(本文由科大商學院傳訊部筆錄,顏至宏教授口述及整理定稿)

作者為香港科大商學院財務系客座教授、香港應用科技研究院互聯網金融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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