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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28日

John Mauldin 前沿思考

退休保障 倍添惆悵

今年是美國總統大選年,為求增加勝算,政客又開始不着邊際地拋出承諾,不過這是他們的本質,正如狗會吠、鳥會叫一樣,政客就是會做承諾。

投資世界剛好相反,人們都盡量避免做承諾,因為伴隨而來的是責任。律師和法規主任都會詳細審視投資文件中有沒有「帶承諾意味」的言語,例如不能寫「這個基金會讓你賺錢」,要寫「這個基金會讓你『有機會』賺錢」,這樣即使日後賺不到錢,公司也不會被追究法律責任及遭監管機構質疑。

競選承諾通常不用面對這些後果,最多就是被選民批評一下,畢竟到下屆選舉時,他們彷彿已經不太記得前一次的許諾;不過有些政治承諾是不一樣的,人們在多年之後會回來要求兌現,就如筆者這次想探討的──政客對公務員退休保障的承諾。

在上周〈負息時代回報何來〉一文中,筆者與大家討論過未來數年投資回報持續偏低的問題。在負利率政策橫行的時代,一個以股票和固定收入資產為主的投資組合,最後能夠做到「無賺無蝕」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

對需要在特定日期用投資回報支付某些款項,但又沒有預先準備好資金的人來說,投資回報不理想最令人頭痛,例如承諾按預先設定的方程式發放退休金的「界定利益退休計劃」(defined-benefit),目前使用這種退休計劃的主要是公務員,私營企業很早已經轉用401(k)或其他「界定供款退休計劃」(defined-contribution)。

退休計劃很少是全額預支(fully funded)的,大部分都預期未來的投資回報能夠填補不足,然而,如果做不到,計劃參與者就會要求代表納稅人作出承諾的政府出面解決問題。

投資回報預測過高

其實很多情況下,政客只是拋出承諾,並沒有真正尋求撥款去兌現,於是退休計劃資金不足的情況愈來愈嚴重,直到一天無法維持下去,現在伊利諾伊州等州政府正面對這種困境。

伊利諾伊州的公務員針對他們的退休計劃,提出了訴訟,當地法院裁定,公務員的退休權益凌駕於納稅人之上,州政府必須履行之前的承諾,於是當局只有兩個選擇:減少公共服務,如警察、消防、公園等,又或者加稅。

州政府選擇了後者,例如庫克縣(Cook County)的芝加哥公立學校委員會,為了應付教師退休計劃所需資金,決定增加物業稅,總值2.5億美元。有當地居民表示無法負擔,準備賣屋,問題是,無論賣不賣,也一定有損失。物業稅增加意味物業價值下降,賣的話,要接受較低的售價,不賣的話,就要繳稅。

這問題不是伊利諾伊州獨有,美國各個地都有,只是程度不同。退休公務員的確可透過法律途徑強迫納稅人就範,設法找資金應付退休計劃,但納稅人也可以選擇轉身走人,底特律破產案就是個好例子。

每個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對無預備資金債務(unfunded liability)的估計都不一樣,並非當局不老實,而是這些估算牽涉太多因素,例如壽命預期、醫療開支、股票回報、利率、稅率等。穆迪(Moody's)今年4月估計,在未來75年,所有州政府和地方政府退休計劃的無預備資金債務,總值將達到3.5萬億美元,美國企業研究所(AEI)的預測更高達5.2萬億美元。

之所以出現這麼大的缺口,主要因為退休計劃回報預測太高。一般退休計劃估計每年平均回報達7%,很多是7.5%,甚至8%,但根據筆者推算,一個股債平衡的投資組合,實際上平均回報通常只有2.8%至4%。

破產並非萬靈聖藥

美國司法制度容許沒有能力償付債務的人申請破產,包括市政府和地方政府,但不包括州政府。理論上,國會可以修改法例讓州政府也可破產,只是這麼具爭議性的法案應該難獲得通過。

其實不准州政府破產有很合理的理由,因為這樣州政府才可以繼續以低成本借貸,銀行一般假設州政府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償付債務,而近代歷史證明這個假設是對的;而且正如穆迪所說,即使州政府無法還債,聯邦政府也不會出手拯救,因為其他州政府一定會出聲反對。

州以下的政府也不是每個都能夠透過破產,解決退休計劃資金不足的問題,例如伊利諾伊州和筆者所在的得州就規定,市政府必須兌現承諾,退休計劃協議將來可修訂,但過去訂下的協議一定要落實。

有趣的問題來了:接下來哪個州政府或地方政府會出事?答案非想像中那麼簡單。每個州的憲法、合同法、勞工法等規例不盡相同,兩個州可能在財政狀況上非常相似,但法律原因令退休制度變得南轅北轍。

管治研究所(Governing Institute)最近一份分析報告引用了3個分別來自摩根大通、羅兵咸永道(PwC)和喬治梅森大學(George Mason University)旗下研究中心Mercatus Center的研究,其中摩通和羅兵咸永道認為,目前最有可能出現財政危機的州政府有4個:康涅狄格、伊利諾伊、肯塔基和新澤西;Mercatus Center表示認同,還另外加一個麻省。這個報告之所以值得參考,是因為它不單以退休計劃資金不足程度為量度標準,還計入了其他負債,較為全面。

不過,這並不代表美國其他地方沒有問題,有時候,某個州財政頗為健全,其中一些城市卻很糟糕,例如得州可說是財政最健全的州份之一,但州內很多城市的退休計劃資金嚴重不足。

最好做到永不言休

比較有趣的是,如果人們選擇留在財政出問題的地方,就需要承受風險:如果離開,那就輪到市政府和州政府承受風險,因為太多人離開的話,物業價值會下跌,物業稅收減少,若政府利用加稅作為補償,那只會令更多人搬走,久而久之就會變成惡性循環。底特律曾經歷這種情況,現在才慢慢好轉。美國未來可能會有很多底特律出現,因為很多市政府根本沒有足夠的公帑來兌現退休計劃承諾。

我們需要面對現實,那就是無論你為退休準備了多少積蓄,最後都可能不夠,因為退休危機只是冰山一角,有一個更大的危機正潛伏於未來,當然筆者希望這個預測是錯的,各地央行和政客仍然有機會去改變現狀,讓全球經濟重拾可持續增長。

不過,正所謂有備無患,筆者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優良的財務計劃,以及一個優秀的財務顧問,可以對你的財政狀況和退休生活作出實際可靠評估。如果評估結果不如理想,就應該嘗試增加儲蓄,但更好的方法,是像筆者一樣,永不言休。

賺錢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資產,因為就算投資計劃回報跌至零,如果仍然有能力賺錢,就有機會翻身。最好找一份不會受年齡影響的職業,而且是自己喜歡做的,另外還要保持健康,因為身體狀況良好才能更長久地工作,並減少醫療開支。在低回報環境中籌劃退休,健康和賺錢能力是最可取的選擇。

作者為著名投資分析專家,其《前沿思考》(Thoughts from the Frontline)是目前全球發布範圍最廣的投資通訊,擁有過百萬讀者。

John Mauldin擁有極強洞察能力,擅長解構複雜的金融現象,每周對華爾街、全球金融市場和經濟歷史提出精闢見解,極具參考價值。

《信報》為大中華區唯一刊載John Mauldin投資通訊的中文媒體,內容由《信報》翻譯。逢周四在《信報》及信報網站www.hkej.com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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