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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7日

李海潮 金池光影

鏞記一念閉翳 油國一念富貴

名人食堂中環鏞記因大少與二少一方談判破裂,逾70年歷史的老牌食肆難逃清盤厄運,叫人不勝唏噓。一拍兩散不是好結局,卻是人類歷史上最常見的悲劇收場。鏞記事件令人想起油價大賤賣,何嘗不是產油大國一拍兩散心態下的結果?

尋求利益最大化是人類天性,富豪逝世,子女尋求遺產利益最大化也是天性使然,除非富豪生前作出「絕對公平遺產安排」,問題是怎樣才算「絕對公平」?《百喻經》「二子分財」有以下描述:

二子公平分財得個桔

一名得了重病的貴族自知大限將至,吩咐兩名兒子要好好地分配自己的遺產。父親死後,二子把財物分成兩份,但哥哥認為弟弟分得不公平,於是兩兄弟聽從長者建議,將所有遺產破開兩份,衣裳剪開兩件,盤瓶敲開兩半,甕壜砸開兩份,錢幣鋸開兩塊。結果遺產「絕對公平」地分了,惟兄弟倆只獲得一堆廢物。

鏞記以清盤方法平分權益,與《百喻經》「二子分財」的方式沒有兩樣,即是將完好無缺、原來很值錢的東西拆骨出售,結果將令遺產大折讓,爭產雙方皆輸,情況猶如博弈論模型中的膽小鬼遊戲(The game of chicken),大少二少雙方齊齊退一步,各贏3分,倘若齊齊企硬,則各輸10分【表】。

權力使人腐化,怨恨使人盲目,若非夾雜恩怨情仇,聰明的富二代絕不可能選擇「二子分財」的方式玉石俱焚。同理,同樣在玩The game of chicken的Big Four產油大國沙地、伊朗、俄羅斯和美國(本報作者何文俊君所創)應該不會愚蠢到鬥頂爛市至通盤皆輸為止。因此花旗最新報告預料,紐約期油將低見每桶20美元,筆者相信不太可能出現,Big Four之間沒有家族情仇,只有利益,當油價跌至博弈論中的「生死存亡」階段,自然會有人認輸、有人妥協。

Big Four頂爛市誰最痛

市場多根據供求角度分析油價,若站在博弈層面,可看出產油大國各有顧慮,不希望看見油價再瀉。牌面上,美國佔盡優勢,專門研究油市的oilprice網站以油價分別處於110美元及50美元為基準,計算不同油價對石油出口國組織(OPEC)成員、俄羅斯和美國的經濟影響,發現油價從110美元,下跌至50美元,沙地、阿聯酋、卡塔爾及俄羅斯的石油出口收入均告大跌逾半;美國反而受惠石油入口開支大跌五成【圖1】,刺激了國內經濟,「某人的毒藥成為某君的糖果」(One man's poison is another man's candy)。

同時,賣油收入佔沙地GDP達61%,佔俄羅斯GDP兩成,但佔美國GDP僅2.4%【圖2】,所以油價從2014年起大瀉,最傷的無疑是油組成員,若以油價從110美元瀉至50美元計算,科威特及沙地的GDP分別減少39%及33%。

目前的形勢是,油組內的伊朗希望在恢復原油出口初期重振聲威,與「一哥」沙地各不相讓,齊齊不設生產限制,以俄羅斯為首的非油組(non-OPEC)成員則繼續頂爛市維持市場份額,坐擁低成本生產頁岩油技術的美國則恃着「大把籌碼」在手,寸步不讓,令油價低處未算低。

博弈尾聲 油價28封底

要注意的是,隨着美國進入加息周期,股市風雨飄搖,油價下跌最近已直接影響到道指及標普500指數的表現,尤其美國能源巨擘受累油價暴瀉,資產質素惡化,違約機會率大增,倘若風險傳導至金融體系,可能觸發新一輪金融危機,這並非美國樂見。

所以,油價的The game of chicken博弈已玩到最後階段,現在看誰先帶頭認低威,距離見底已愈來愈近。市場分析估計,若以金融海嘯期間油價大瀉78%的比例估算,這波跌浪的「封底價」大概是28美元。產油大國與鏞記後人一樣,閉翳與富貴,只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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