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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月23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我要做隻超級叻豬

4月22日,周三。本報社評以《香港人,We're the Best!》為題,分析本港創業文化何以難成氣候,文內談及大疆對香港的啟示。老畢剛寫過這家科大畢業生汪滔創辦的公司,如此有緣,豈能不讀?

社評引用Google與中大一項研究,指近半企業家在創業時會考慮社會及文化規範,朋輩壓力更令他們難以踏出創業第一步。這令我想起凱恩斯的名言:「開發新觀念不難,難的是從舊觀念中跳脫出來。」(The difficulty lies not so much in developing new ideas as in escaping from old ones.)立新必先破舊,破舊之難,也不限於創業。

第一道曙光

曾經看過《福布斯》對汪滔的介紹,話說,2005年,汪滔在科大準備畢業課題。很少本科生自定畢業課題方向,但汪滔別樹一幟,決定研究遙控直升機的飛行控制系統,還找來兩位同學,說服老師同意他們的研究方向。這兩位同學,後來成為汪滔創業的夥伴。

大疆最初只有五六個人,在深圳的民房辦公,艱苦經營兩年後,與他並肩作戰的兩位同學離開了。汪滔自言,公司如果看不到明顯起色,兩年是一個人耐心的極限。世事往往就是這樣,兩年一過,大疆便迎來第一道曙光;再過兩年,大疆更盡顯潛力,把英美德的競爭對手拋在後頭,每月生意額達數十萬元人民幣。

就在這一年,科大向汪滔的團隊投資了相當於200萬元人民幣的資金。試想,假如栽培汪滔成才的科大在他決定創業時投入這筆資金,大疆或可走少許多冤枉路,香港亦不致白白讓這匹「千里馬」跨越深圳河,錯過在神話上刻下Made in Hong Kong的機會。

大疆創辦兩年後所以能漸入佳境,與科大導師給汪滔引薦了幾位哈爾濱工業大學的優秀學生,在他們的幫助下顯著提升公司技術實力大有關係,惟那是出於師生之情,跟科大投資大疆的意願未必能扯上直接關係。科大向汪滔團隊押上真金白銀,按《福布斯》文章提供的線索,顯然是公司銷售已進入穩定期、大疆初露民用無人機一哥風範以後的事。

牛、熊與豬

投資有板有眼,小心謹慎,無可厚非。然而,汪滔創業首選香港,只因籌劃階段要錢缺錢要支援缺支援,最終才給深圳冷手執個熱煎堆。凱恩斯金句用以形容香港創業環境,貼切不過。可是,一些傳頌百年、早已成為金科玉律的雋語,反過來理解往往更妙。華爾街有一說是這樣的:「Bulls make money, bears make money, pigs get slaughtered.」

牛high起上嚟亂衝亂撞一往無前,港股最近《大時代》上身,坊間便以狂牛稱之。熊嗎?你要找牠獵而殺之,難;牠若找上你,失驚無神不知從何處跳出來,要避,更難。老畢在北海道旅行時買過一件T恤,背面便印上「熊出沒,小心!」幾隻大字。至於豬,既貪婪又自私,用來形容投資者,意思就是貪得無厭,到頭來難逃給人宰掉當大餐吃的命運。

豬的含義如此負面,作為投資者,做牛做熊無所謂,反正都能賺錢。做豬嗎?多謝夾盛惠了。然而,老畢講明有些投資雋語要反過來理解,因此才以《我要做隻超級叻豬》為題。卻其實,立志做豬的並非在下,而是索羅斯昔日的「金牌殺手」德魯肯米勒(Stanley Druckenmiller)【圖】。

200% all in?

吓,唔係啩?當年追隨老索征戰沙場,只有他吃人沒有人吃他的大鱷,居然要做一隻任人宰割的豬?老畢大概眼花了吧。非也,珍珠都冇咁真。德魯肯米勒今年1月發表演說,如此道來:「I'm here to tell you I was a pig. And I strongly believe the only way to make long-term returns in our business that are superior is by being a pig.」

德魯肯米勒做豬,當然不是為了給人宰殺。他看中的,乃豬本性中的貪得無厭。既要貪,又要不給拉進屠房,此豬,自然是隻超級叻豬。

德魯肯米勒這樣說:「……第一步是分散投資,不要把所有雞蛋放進一個籃子裏,對嗎?他們(指向大眾傳授投資法門的人)沒有告訴你的是,古今最偉大的投資者倘若聽到這句話,必應之以……bullshit!」

在德魯肯米勒看來,98%基金經理和個人投資者犯下的最大錯誤,是非要分散投資不可。他們應做的是,當看到難得的、令人血脈沸騰的機會(一年中也許會出現一兩次),馬上把所有雞蛋放進這個籃裏,然後目不轉睛「(目及)實」這個籃。

老德與老索當年short英鎊,豈止所有雞蛋放進一個籃,簡直200% all in,結果一舉打沉英倫銀行。然而,要做一隻超級叻豬,必須先問自己兩個問題:一、200% all in,你睡得着覺嗎?二、半路中途發覺個trade唔對路,你能忍痛認輸,然後把一切忘個一乾二淨嗎?德魯肯米勒最服索羅斯的,正是老索一發現市場上出現難得的機會,便會毫不猶豫all in;當發現形勢不妙並確認自己想法不對,立即抽身離場控制虧損,靜候下一個機會。

眼下港股的格局,正好考驗你夠不夠班做一隻超級叻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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