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非德跑贏大市半世紀的訣竅

巴郡每年的年會就像是投資界的一個節日。很多股東和非股東的投資人從四面八方滙聚到公司總部的所在地美國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不僅大會一票難求，全城酒店也常常為此客滿。今年沃倫．畢非德和查理．芒格為公司年報所寫的致股東書，更是令全球投資界洛陽紙貴，因為今年是畢非德執掌巴郡五十周年。

過去五十年來，S&P 500包括分紅的年均複合收益率為9.9%，而巴郡的股票同期年均複合收益率高達21.6%。那麼這兩位頗具傳奇色彩的投資大師認為，到底是哪些因素使他們和公司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呢？

一、憑雪茄煙頭策略奠定基業

畢老先生的文采一向為人稱道，這次也不例外。他從自己是如何接手公司說起，娓娓道來。信的開頭簡直像一部懸疑小說：

「1964年5月6日，巴郡當時的經理人Seabury Stanton致函公司股東表示，願以每股11.375美元的價格回購225000股股票。收到此信在我預料之中，報價卻在我預料之外。」

Stanton事前與作為股東之一的畢非德協商達成君子協議，以每股11.50美元回購畢非德手中的股票。大概因為他一時的貪心吧，Stanton臨時降低了回購價格。畢非德一怒之下不僅沒有賣出持有的股票，反而大舉收購這家風雨飄搖難以為繼的紡織廠，並在一年後正式入主巴郡。）如果不是Stanton想省幾個小錢，如果不是畢非德35歲豪氣沖天，我們今天還能見證巴郡的輝煌嗎？）

畢非德自己總結說：「這是一個絕頂愚蠢的決定。」紡織廠在收購以後的二十年中有十八年虧損，最後在1985年畢非德終於決定關掉了這個賠本買賣。故事如果到這裏結束，那大概也沒有如今每年的奧馬哈盛會了。但是，（你知道會有但是），故事並沒有這麼簡單。原來畢非德在1967年通過巴郡收購了一家小保險公司，正是這部分保險業務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孕育了今天的巴郡。

在管理自己的投資公司和以後保險業務的投資時，畢非德採用的是一種他成為雪茄煙頭的策略。他是這樣描述這個策略的：「（在低價收購很普通的公司的股票）就像撿了一個還能再抽一口的雪茄煙頭，又髒又濕，但是可以白抽，過了這一口癮之後，也就完了。「正是這一策略使得五十年代成為畢非德一生業績最好的時期。

二、靠芒格藍圖建立豐功偉業

隨着巴郡的成長，雪茄煙頭策略顯然已經不能滿足公司發展的需要。畢非德說是芒格的藍圖促成了巴郡後期的發展。「芒格教給我的策略很簡單：忘掉你好價錢買一般生意的方法吧，反過來，用一般的價錢買好生意吧。」

根據這個策略，巴郡此後逐步建起一個由幾大支柱企業支撐的集團公司，業務除主營的保險外，還涉獵鐵路運輸、食品等多個行業，資金雄厚。這些公司業務的多樣化使得公司利潤持續穩定。畢非德特別以1972年收購的時思糖果為驕傲。當時收購這間馳名美西的盒裝巧克力廠，只花了2500萬美元，後續投資4000萬美元，至今該公司已共創造了19億美元的稅前利潤。

當然畢非德也有失手。他至今仍非常自責：他當年選擇用間接控股三分之二的巴郡來收購保險業務，結果最終分給其他巴郡股東1000億美元的財富。如果他用自己的投資公司直接收購，那他和他投資公司的股東就會比現在還富50%！

另外一筆令他深悔的是1993年收購的Dexter鞋廠。4億多美元的投資，很快就因產品抵不過進口的競爭而全部核銷。雪上加霜的是畢非德不是用現金而是巴郡的股票完成收購，那些股票要不然已經價值57億美元了。

三、芒格也總結巴郡成功四條經驗

四條中的第三條是運氣（我覺得這是一個投資人在市場面前謙恭的態度，沒有這個態度的很多都已經在市場上碰了霉運了）。除此之外的三條依次是：畢非德的特長；巴郡的特長；股東、媒體的追捧，以及這三者的交互作用。

芒格認為，最重要的是畢非德採用了美國一個知名橄欖球教練的成功戰術：讓最好的選手盡可能地上場。巴郡下屬各子公司的CEO就是他的球員，他們有相當大的自由度；畢非德自己其實也是一個超級球員，更是無人能敵。總以最佳陣容出場，既提高了勝算，也鍛煉了球員。常勝的隊伍更會吸引更多的優秀選手加盟，產生良性循環。

所以有關巴郡成功的秘訣，畢非德講了很多，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兩條：早期的雪茄煙頭策略和中後期芒格提出的正常價錢買超級企業的發展策略。芒格也講了很多，但最重要的就是畢非德的特長。這其中哪些是投資人可以借鑑的呢？芒格說是投資過程中避免繁文縟節。我覺得雪茄煙頭策略也是中小投資人可以借鑑的吧！亞洲市場尤其是中國、印度等新型市場，因為尚在發展成熟的過程中，可能投資機會之多更接近於畢非德在巴郡前二十五年時的情況。香港等較發達的市場比起歐美市場，也是處在類似中青年的成長期。總的來看今後幾十年在亞洲產生下一個畢非德的機會可能比在歐美市場更大。

這份長達43頁的年報，從始至終都充滿了畢非德和芒格兩人的智慧和睿智。我們只是主要選擇了他們解釋巴郡為何如此成功的要點。大力推薦懂英文的朋友讀一下英文原作。報告全篇字裏行間似乎都透出兩個字：謙卑。也許這才是投資人都最應該隨時牢記於心的訣竅吧。

作者為CFA協會金融分析研究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