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5日
美國總統特朗普與有「英國特朗普」之稱的英揆約翰遜近日同遭政治重挫,一個被國會啟動彈劾程序,一個遭法庭摑了一巴,可謂難兄難弟。但兩人表現仍勇悍,皆因在民粹大氣候下,對手的政治狙擊反可能有利他們的選舉。
特朗普與約翰遜是西方民粹大浪潮下的成功政客,在2016年同時上位,特朗普當上總統,約翰遜則反手成為脫歐大將,令英國脫歐公投意外通過,他藉此奪得的政治本錢就助他今年7月搶得相位。
中間選民不敵邊緣選民
民粹政客辦事的最高原則就是為了勝利,可以漠視一切道德規則和法律,順境時大殺四方,但打茅波手段亦肯定易撞板。近日特朗普就被揭脅迫烏克蘭總統助查美國大選對手、民主黨拜登的醜聞,如此公器私用,濫用國家權力的行為,嚴重損害民主選舉公正性,惹來輿情反彈,民主黨就抓着這小辮子,要在國會彈劾總統。英國首相約翰遜亦撞上政治鐵板,他用狡計推遲國會重開,閹割國會權力,避免10月底硬脫歐大計受阻,英國最高法院裁定約翰遜關閉國會違法,變相坐實他破壞民主的「罪名」。
民主是西方普世價值的基石,特朗普及約翰遜踐踏民主,應受民眾唾罵,但事實卻非如此。最新民調反映,在「通烏門」爆發前,美國民眾支持特朗普工作的佔41.8%、不支持的53.7%,但爆出「通烏門」後,加上再揭露特朗普找澳洲總理查「通俄門」源頭,到10月初民眾對特朗普的支持只微跌至41.2%,不支持的維持在53.9%;民調並發現83%受訪者對特朗普會施壓烏克蘭總統的舉動並不感到驚訝。這些數字都顯示,事件對特朗普選情未有負面影響。
美國眾議院領袖、民主黨的佩洛西縱橫政壇50年,深諳政治氣候變化,一直抗拒黨內彈劾特朗普的要求,因知這可能是倒米之舉。其一,要成功彈劾罷免特朗普,需要參議院三分二即67名議員投贊成票,共和黨佔了參院53席,根本不會成功,除非在調查時特朗普再爆多宗醜聞,令民眾暴怒,才有可能迫使共和黨參議員轉軚,這機會微乎其微;其二,民主黨議員希望以彈劾調查打擊特朗普聲譽,令他在明年大選中失利,結果卻可能適得其反。
在民粹大氣候下,選舉的遊戲規則已大變。過去選舉的勝負主要取決中間選民,他們在兩大政黨之間搖擺,一般政見較溫和,候選人為取悅他們,在選舉中雖猛烈抨擊對手,但言詞都甚有分寸。
但近年民主選舉轉向民粹,政客更重視立場偏激的「死忠粉絲」以及開發過去對政治失望而少投票的邊緣選民,這些選民亦取代中間選民,成為選舉的重要關鍵。
死忠粉絲宣傳力勝傳媒
這些偏激或邊緣選民對執政政府或傳統建制政客沒有好感,覺得他們只會與有權有錢有勢的既得利益者沆瀣一氣,利用道德、法律包裝下的政治正確,欺壓群眾;民粹政客特點就是高舉「人民」大旗,在「人民」之名下不擇手段,打擊傳統政治規則、建制,並視道德、法律為無物,甚或言詞粗鄙、謊話連篇,民眾對此不單不反感,反而覺得「貼地」、在說人話。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特朗普對希拉莉的尖酸刻薄,對女性、媒體、少數族裔的侮辱言詞,是過去總統大選所罕見的。
民粹政客重視死忠粉絲,因只要能感動他們,他們的行動力特別強,投票率會高於中間選民。美國總統大選,兩黨候選人票數差距一般不大,死忠粉絲的高投票率可成致命一擊。此外,死忠粉絲更願傾力投入,利用影響力廣泛的社交媒體,向身邊朋友發動疲勞式轟炸,影響他們的投票立場。這種「群眾」力量的宣傳效果早勝過政客花大錢的傳統媒體宣傳。
死忠粉絲另一特點是感性蓋過理性,更易相信政治陰謀論。民主黨彈劾特朗普,加上特朗普善於鼓動支持者,勢必助長其支持者深信華盛頓傳統政治力量在迫害特朗普,彈劾行動變相為他鞏固死忠粉絲。
特朗普遭政治狙擊,反有利選舉的現象,在他的「兄弟」約翰遜身上更明顯。約翰遜拖遲國會開會被法庭判違法後,他領導的保守黨的支持度不跌反升2個百分點至37%,工黨支持度維持不變而只得25%。約翰遜破壞民主的行動,根本無損他可在大選勝出的優勢,怪不得他不斷向工黨叫囂,逼工黨對他倒閣、投不信任票,以舉行大選。
民粹大氣候令民主選舉變得更粗野,民粹政客以人民之名,漠視法律及道德,助長政治兩極分化、社會嚴重撕裂、制度不再受尊重,贏得選舉的政客亦不再得到全民支持,政治鬥爭沒有最激只有更激,民主價值中的相互包容、互相尊重、彌合分歧,亦成為鏡花水月。
曾仲榮 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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