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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7日

黃璟荃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

少吃巴西牛肉 救救亞馬遜雨林

「我們家正在燃燒(Our house is burning. Literally.)」法國總統馬克龍在亞馬遜雨林大火消息曝光後在社交媒體上寫道。可惜,他的強力呼籲雖令七大工業國集團峰會馬上將金援巴西提上議程並集體撥款2200萬美元拯救雨林,巴西民粹右派總統博爾索納羅(Jair Bolsonaro)卻並不領情,且反唇相稽G7應該用該筆款項「在歐洲植樹」而非抱持着「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者」心態干涉巴西內政。

博爾索納羅對於環境保護的輕蔑態度和他所代表的、無節制的私人企業利益,正正是這次大火一發不可收拾的原因。巴西政府這類民粹政權毫不節制地消耗自然資源,目前國際輿論及政治壓力都不足以撥亂反正的時候,我們作為大眾就有責任採用自律的方法,拯救自己的地球家園。

其實早在博爾索納羅2018年10月當選總統時,許多科學家就警告他對環境保護的態度和政策會使亞馬遜雨林違法砍伐惡化。而7月初,巴西國家太空署(INPE,為巴西政府科研部轄下組織)也表示今年4月至6月與去年同期比較,森林火災增加了近25%。針對這個警告,7月19日,博爾索納羅在電視台上批評INPE製造假數據污衊巴西,並威脅INPE必須透過政府審核後才能發表數據。自7月初發出警告後,INPE衞星資料顯示這兩個月森林大火情況愈來愈惡化。巴西今年1月到8月已發生7.3萬宗森林大火,創下2010年以來最高紀錄。雖然國際媒體一直有報道,但直至8月中旬,巴西聖保羅市因森林大火被霧霾籠罩,城市一片漆黑的照片成為網絡話題,持續一個月的森林浩劫才真正受到關注。

全球增長速 四成輸中港

亞馬遜雨林佔全球熱帶雨林的40%,且以植物體的方式存儲900億公噸的碳元素。若雨林被大火吞噬,對地球造成的傷害大概等於10年的全球碳排放量。而且,亞馬遜雨林每年約吸收24億公噸的碳元素,但近年森林砍伐和氣候變遷已令吸收的碳排放大幅下降。科學家估計,如果亞馬遜雨林的樹木從原始數量減少20%至25%,水循環的自律性將會受到干擾,間接影響到生物多樣性,甚至可能使亞馬遜邁入自我摧毀的道路。若觸發到此臨界點,人類將對亞馬遜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目前科學無法找出此臨界點,但估算100萬平方公里的亞馬遜雨林已遭砍伐,相等於原雨林的20%,這個危機恐怕離我們不遠了。雖然環保組織近年的努力已重新恢復15萬平方公里的雨林,但少了現在巴西政府的支持,復元中的雨林很有可能會再次受到威脅。

雖然部分森林火災是天氣乾燥自然發生的,但大部分火源則是人為導致的,燒林最大目的是為了開墾土地放養家畜。根據美國農業部USDA數據顯示,巴西是全球最大牛肉出口國,當中逾四成輸往中國和香港。隨着經濟成長,亞洲國家進口牛肉數量也逐年增加。為了滿足需求,巴西急於擴充土地放養更多肉牛,但這套做法卻是不可持續發展的經濟模式。

雨林因長年受雨侵襲,土裏的養分比一般地質還要少,巴西農民普遍缺錢購買肥田料以保持土壤健康,收成較差,為了餬口,許多農民便採取燒林方式以增加種植面積,這便造成一個惡性循環。倘亞馬遜雨林消失,將使氣候變遷更極端,甚至導致聖嬰現象(El Nino)更頻繁。聖嬰現象會使南美洲出現更多乾旱天氣,影響農作物收成。

由於樹木砍伐造成的影響許多屬於間接傷害,實際上消失的雨林所造成的經濟損失可能常被低估。在一篇2018年的經濟學術論文中,Sergio L. Franklin Jr. 和Robert S. Pindyck就比較過直接傷害和實際傷害的差距。以現有資源來估算,一公頃的樹木砍伐等於造成3789美元的經濟損失。但若將超越臨界點後可能帶來的無法復元的傷害加入經濟考量中,每一公頃雨林沙漠化所造成的經濟損失則達39830 美元,等於原先估算的10倍左右。

博爾索納羅讓企業開發亞馬遜雨林的土地和對環境保護組織的敵意雖然看似親商,但實際上卻會對經濟造成長久的傷害。雖然短期內巴西可因出口的牛肉增加而受惠,但這種利益恐怕只能維持一兩年。況且,雖然出口牛肉是巴西的強項,但飼養肉牛是巴西農業中毛利最低且佔地最大的農業活動。種植水果每年每公頃所得約等於3300美元,是放養肉牛的13倍以上。

歐盟南美共同市場受考驗

目前國際回應最積極的應該是歐盟,尤其是法國和愛爾蘭,在經過近20年的談判後,歐盟與南美的南方共同市場(Mecrosur)協定談判已於6月結束,等待雙方成員國通過。Mecrosur包含巴西、阿根廷、烏拉圭和巴拉圭4個國家,委內瑞拉在2017年被終止成員國資格。然而,巴西政府這次對雨林大火失控的態度令法國和愛爾蘭非常不滿,兩國表示考慮杯葛歐盟與Mecrosur的貿易協定。德國總理默克爾也在G7前夕表示支持馬克龍的提議,將亞馬遜燒林加入這次高峰會討論的議題中。

馬克龍8月26日代表G7發言,表示針對亞馬遜燒林提供2200萬美元援助,以保護雨林來說,這個數目非常小,背後的原因可能是G7成員不相信巴西政府的應變能力。根據CNN報道,德國和挪威都已暫停金援巴西開發銀行(National Bank for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其實除了等待世界領袖或企業精英找出對策外,日常中能為保護雨林的做法很多,除減少用紙外,少吃牛肉也是方法之一。如先前所言,肉牛在亞洲的需求是促使農民犯法燒林的主要動機之一,許多快餐店所使用的牛肉都來自亞馬遜雨林遭非法砍伐的地區。每個人都可以以實際行動為保護亞馬遜雨林做出貢獻。大多數在亞馬遜雨林的NGO也在Third-party rating 上得到良好的評分,捐獻給有關組織的錢不但容易追蹤,且幾乎百分百都投入阻止亞馬遜雨林惡化的活動中。

巴西例子說明,在政客和商賈合流下,短期內國際壓力難扭轉對亞馬遜雨林的傷害,顯然只有作為消費者的全球大眾,有能力用自己的錢包扭轉局勢。然而,又有多少人做到?

黃璟荃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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