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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9日

孫超群 EJ GLOBAL plus 2018點評

中東重新洗牌俄進美退敍穩

2018年以特朗普宣布從中東撤軍作結,引發美國國內外震驚。依這年的局勢發展來說,美國日趨被動是意料之內,而俄羅斯的勢力日增亦是期望之中。有見於此,筆者將回顧過去一年的中東形勢,細談美俄博弈背後的發展與套路。

近年,俄國支援敍利亞巴沙爾政權,與伊朗連成一線,讓人誤會他們是堅定的聯盟。事實上,俄國相信的是「新歐亞主義」──這由俄國地緣政治學家杜金提出的模式,得到普京背書。簡單而言,近年俄國廣結歐亞盟友,積極扮演仲裁者的角色,除保持地區穩定,亦為確保中東戰略和石油市場的利益,從互相制衡的環境中主導大局。

敍國庫族成犧牲品

也因此,俄國積極拉攏美國的北約盟友土耳其。2016年,俄土修補自「擊落戰機事件」以來的惡劣關係,自此兩國合作無間。俄國讓土耳其參與小圈子的阿斯塔納和談,讓她成為敍國和平進程的重要持份者。加上,年初土耳其採取「橄欖枝行動」時,俄國從當地撤軍,讓鷸蚌相爭,削弱敍國庫德族勢力,同時盡顯俄土兩國之間的默契。

另外,俄國並非與伊朗同仇敵愾。伊朗一直沿着新月沃土地區,增強軍事影響力,讓以色列大感威脅。今年,以色列曾多次襲擊伊朗在敍國的軍事設施,一度殃及俄國與以色列的關係。但其實,俄國與以色列的關係比想像中更緊密,一直有官方交流。為了避免影響與以色列的關係,俄國外長拉夫羅夫曾要求伊朗把勢力撤出敍以邊境地帶。

再者,今年美國退出伊朗核協議後,身為非油組國的俄國與油組國的核心成員沙地阿拉伯聯手提高石油產量,使被剝奪進入國際石油市場資格的伊朗感到被背叛。可見近年進取的俄國更願意與不同勢力保持關係,以達戰略目標。

至於美國,自從特朗普上台以來,對中東的戰略趨向被動,原因有三:

(1)特朗普本身的「美國優先」理念。過往十數年,不論是左右兩派,也有泛國際主義的傾向,肯定美國在國際事務上的積極角色。然而,特朗普的想法卻相反。雖然在今年 4 月,美國曾以導彈「痛擊」敍國,回應巴沙爾政權使用化武疑雲,可是,這場「不流血空襲」沒震懾之效,只具象徵意義。其實,最近的撤軍決定早已醞釀多時,他在競選時曾提出從敍國撤軍,亦在半年前再度提及,又揚言把駐軍任務外判給沙地阿拉伯。

土左右逢源能屈能伸

(2)整體的中東客觀形勢變遷,愈來愈不利於美國介入敍國。敍國內戰爆發後,美國援助敍國叛軍與庫爾德人的幕後動機,是要推翻不受歡迎的巴沙爾獨裁政權,以示支持民主自決。其後,2014 年「伊斯蘭國」崛起,美國明正言順對其空襲,翌年在敍國漸漸增加駐兵。但是,隨着巴沙爾政權向俄國求救,至今已從「伊斯蘭國」及叛軍手上取回大部分領土。眾所周知,現今敍國問題的癥結已非「伊斯蘭國」,而是多強角力。

(3)「土耳其因素」令美國在中東愈趨被動。今次美國撤兵,被認為是出賣敍國庫爾德人的利益,讓土耳其乘機對其清剿。但實際上,這已非首次發生。年初,當土耳其揮軍入侵阿夫林時,美國保持沉默,完全沒有協助庫爾德人的意圖。美國不敢毅然與埃爾多安對峙,主因是土耳其是北約成員國,與之為盟具戰略價值。因此,土耳其看清美俄對自己的重視,在兩國之間左右逢源。即使早前美土因貿易戰交惡,最後也有緩和跡象──布倫森牧師在美國中期選舉前被土耳其釋放。

綜觀來說,筆者認為至今難斷言美俄在中東的較量有勝負之分。各方各有不同的期望,特朗普認為從中東獨善其身並非壞事,得到合理的交易也十分緊要。加上,區域平衡未如想像般脆弱,起碼俄國會考慮以色列與沙地阿拉伯的利益,以免伊朗勢力膨脹。更重要的,就是中東角力不限於美俄,不應忽略其立體本質,氣焰日盛的土耳其就是明顯例子。

孫超群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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