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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14日

陸錦榮 EJ GLOBAL plus 信觀正反合

經濟添虛火 基層無得益

4年一屆的世界盃激起全球足球迷無限狂歡,也把運動及相關產業推向高峰。俄國副總理德沃爾科維奇表示,過去5年,為本屆世界盃足球賽準備的工作給俄國經濟帶來了140億美元貢獻,約相當於該國GDP的1%。誠然,舉辦世界盃或其他大型體育賽事,可以刺激建設基礎設施工程,而大量湧來觀賞賽事的訪客亦引發巨大的交通和住宿需求,連同主辦國所提供的其他服務供應,如餐飲、紀念品、導遊等,有助刺激國家經濟短期發展。

不過,有經濟學家卻描繪了賽事結束後主辦國經濟表象下的另一幅圖畫。亞利桑那大學Robert Alvarez教授對上屆主辦國巴西於盛事曲終人散後進行成本效益分析。他發現,世界盃相關的基礎設施和體育場翻新,最終經濟成本遠超預計成本,而且對當地經濟的影響只是預計估算的一半。雖然福塔雷薩市在世界盃期間營造了熱烈的慶祝氛圍和提供了若干公共安全方面的社會福利,但也對社會弱勢群體和空間產生負面影響,包括強迫社區遷移、商業性剝削案件增加,以及暴力犯罪上升(見The Price of Glory : A Socio-Economic Analysis of the 2014 FIFA World Cup in Fortaleza, Brazil 2016一文)。可見舉辦大型國際運動活動,在成本與效益上,往往是一把雙刃劍。

球迷湧到 常規旅客卻步

無可否認,世界盃吸引大批球迷前來觀賽。不過,據《世界經濟論壇.信息和娛樂系統倡議》項目及參與主管Stefan Hall於上月發表的報告,「北京及倫敦分別於2008年和2012年奧運會期間,訪客量均呈按年下降。英國最受歡迎的博物館──大英博物館於賽事舉行當月,遊客數量減少了22%。奧運會過後,英國政府估計,『大量常規遊客因潛在的過度擁擠、擾攘和價格上升而選擇避開英國』。」由此可見,球迷蜂擁而來反而打亂了原來的旅客流,得不償失。

亦有經濟學者分析,主辦今屆世界盃的俄羅斯,其經濟收益主要來源於旅遊業。但旅遊收益畢竟有限。事實上,賓館、食肆雖因需求突然增加而提高價格,增加收入,但工人的工資未必相應提高。從分配角度看,投資的回報率高於勞動力回報率,令勞工階層在國際大型運動賽事中實際得不到多大好處。

因此,從生產總值增加的角度看,即使短期得益,但按世界經濟論壇近年提倡的包容性增長(Inclusive Growth and Development),即要求GDP增長與消除不平等狀況同步實現的角度,據此衡量,社會基層所得的福利顯然無法人令人鼓掌。因為主辦大型運動賽事東道國,即使有助刺激短期經濟,但在保障人民生活水平持續全面提升、增加收入和經濟機會、提高生活品質與安全保障等方面,成效差強人意。

全球起哄 無形效益難估

那是否表示爭取主辦世界盃並不值得?答案並非是或非般簡單。很顯然,若由經濟理性單方面作出決定,委實有所缺失。因為經濟理性往往遺漏了感性的願景和非金錢效益,如提高主辦國的形象,向外展示發展實力,提升國家的國際地位,並為球迷帶來無限歡樂與刺激。

更重要的是,從微觀層面看,足球比賽是結合了個人努力與多人目標的競賽,體現了個人技能與群體合作,一起去追求共同目標與理想,這是人類群居生活的價值、社會運行秩序的規律,但願這條規律永遠存在;從宏觀角度看,世界盃足球賽事能夠使世界各地人民連結一起,為分立以至分化的社會擔當橋樑作用。月前,在南韓舉行的冬季奧運會,南北韓運動員在同一面旗幟下,攜手共同出賽,運動發揮了超越經濟收益的效果。

記得加州大學Thomas Scanlon教授在《愛慾與古希臘競技》(Eros and Greek Athletics)一書中有一段引文,「所有運動都是一種釋放情緒的方式,美式欖球的主節奏就是暴力對抗,並糅合了現代生活中的規制和紊亂……欖球是給人最好的精神發洩」。在今日世界各地城市都充滿張力的社會,世界盃足球賽事給焦慮的人精神發洩,在人類社會的規制和紊亂中,找到秩序邏輯的依託;也向世界列強樹立非血腥性競爭的樣板,或許就是世界盃的價值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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