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7日
巴西前總統盧拉(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因被判貪污和洗黑錢罪成,今年4月正式被收監,要服刑達12年。自4年前的巴西建造業巨企Odebrecht的貪污醜聞開始,拉丁美洲國家掀起拘捕及檢控政經領袖的風暴,盧拉被收監只是連串行動的最新一宗。而雖然拉美國家亟須打擊其貪腐問題,但由於打擊手段日益政治化,讓拉美逐漸步向一發不可收拾的滑坡情況。
在某些拉美國家,政府及立法機關愈見失去普羅大眾的信任,於是司法機關就成為最重要的政治角色。舉例說,負責調查國營巴西石油公司(Petrobras)貪污案的人物,包括案件的首席檢察官達拉格諾爾(Deltan Dallagnol)及審理案件的聯邦法官莫羅(Sergio Moro)都成為實質的政治角力中間人。
當中的問題是,像莫羅般的官員已把反貪的司法行動轉變成道德和政治上的運動,為此不惜扭曲法律。最高法院的法官指出,莫羅為了在今年巴西大選前把盧拉收監,違反了刑事程序的規矩,並操弄預防性拘留的機制。莫羅自己也承認,他是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違法行為存在的情況下,判處盧拉有罪。檢控貪腐政客和商賈,往往能夠得到廣泛民意支持。然而,民調顯示多達51%巴西人不認同莫羅的做法。
司法系統政治化這現象在拉丁美洲歷史悠久。十九世紀的墨西哥總統胡亞雷斯(Benito Juarez)據稱曾說過「以恩寵和正義對待朋友,以法律對付敵人」;不幸的是,這種情感在今時今日的拉丁美洲仍然非常強烈。
據美國司法部所說,墨西哥司法部長辦公室一直不太願意去調查那些涉嫌與Odebrecht貪污案有關的政客;另一方面,這個司法機關又非常積極地追查有關國家行動黨(PAN)總統候選人阿納亞(Ricardo Anaya)的洗黑錢指控。
雖然阿納亞成了司法系統的打擊目標,但他其中一個最重要的顧問卻是克里爾(Santiago Creel),一名在13年前策劃檢控時任墨西哥城市長,阻止對方競選總統的人。
秘魯有另一個貪腐調查政治化的例子。秘魯前總統庫琴斯基(Pedro Pablo Kuczynski)被指控與Odebrecht貪污案有關而面臨國會彈劾;後來又有一些影片釋出,顯示庫琴斯基的主要盟友嘗試收買反對派議員,使對方支持庫琴斯基。最終庫琴斯基在國會彈劾前夕宣布辭職,但那些影片並非獨立司法調查的結果,而更像是前獨裁者藤森(Alberto Fujimori)的子嗣們爭奪國會控制權造成的政治角力的一部分。
兩套標準 難以服人
不過說到司法程序政治化,巴西可說是箇中典型。大部分巴西人都相信前總統羅塞夫(Dilma Rosseff)是因為涉貪而遭彈劾下台,但她真正的罪名其實是使用一些會計手段來暫時減少政府的財政赤字,違反了當地有關財政預算的法例。不過以前的巴西總統也曾使用這種手段,所以羅塞夫受查時,也一直堅稱自己沒有犯罪。
繼任巴西總統的特梅爾(Michel Temer)情況就不一樣。有紀錄顯示特梅爾似乎曾向前眾議院議長、現正因為捲入巴西石油貪污案而被判監的庫尼亞(Eduardo Cunha)提供「掩口費」;不過他至今已兩度避過彈劾。2014年大選敗給羅塞夫的尼夫斯(Aecio Neves)即將因為貪污及妨礙司法公正的指控受審。然而此案的調查速度完全比不上盧拉涉貪案,儘管該案的證據要確鑿得多。
莫羅的支持者說「法律適用於所有人」。他們沒錯,但這也代表過去4年成為司法系統和媒體目標,甚至受到政治迫害的盧拉,也應根據法律得到公正對待。這也是為何各國領袖、學者,以至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都聯署聲援盧拉。筆者並不是說司法機關不需檢控貪腐的政客和權貴,只不過若法官們在過程中繞過了法治原則,那麼就是損害了法治。而當他們為了政治目標出此下策,最終只會置民主制度於險地。
註:本文原載於Project Syndicate網站,本報經網站授權翻譯刊登。
Gaspard Estrada 巴黎政治學院拉美及加勒比政治觀測站執行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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