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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9日

劉子捷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

惡搞一年 重回共和黨主流

特朗普上任一年在即,在過去這一年,美國上下可謂大開眼界:一個與他們記憶裏的美國總統截然不同的新總統搬進白宮並發施號令。這位新總統,亦與他們理解的美國總統不盡相同:傳統的美國總統,不論民主黨抑或共和黨,都會極力顯示他們將帶領美國走向一個新時代。這個新時代,縱然是登月球潛深海的偉大構想,但作為總統,必須保持諸如喬治華盛頓或湯瑪斯杰斐遜持守的道德人格:公正不阿,清廉自持等等。然而,上任第一年的特朗普,會令人感覺這些特質不多。

美國人民對國家的期待,即使越戰那樣的全國撕裂,支持和反對戰爭的雙方,都有各自心目中的美國模樣,其中相當部分更是殊途同歸:勇於為公義發聲、不會自甘墮落、剛毅正直。這些大而化之的基本價值,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更是明確,兩黨的總統一直沿着這條路走,當中若有人走上歪路如尼克遜,立即得到應有的懲罰,辭職下台。

因此,兩黨總統候選人的政綱雖然不同,但根本價值觀仍是二而一的相同。兩黨之間的分際逐漸模糊,比如說,共和黨總統的經濟理念,在民主黨總統任期並非全然消失,列根的小政府管治,克林頓時代也有類似身影;共和黨的干涉主義,在民主黨更是招牌外交。至於民權婦權環保這些越戰之後興起的社會發展指向,兩黨更是如出一轍。直至特朗普出來參選,打出的招牌令人「 眼前一亮」,他譴責民主共和兩陣的精英主義,他批評左傾的奧巴馬政府,對小布殊是不點名的指摘。特朗普走上一條罕見的候選人之道,以主流派的聲勢給予選民第三個選擇。上世紀九十年代商人佩羅出選,某程度也有另類選擇的架式,但佩羅不是主流,況且九十年代初的美國,仍未有迫使選民要投給第三勢力的政治氣候。

第三條路無影無蹤

換言之,特朗普在競選時的自我定位是一張抗議票(Protest Vote),任何人對共和黨和民主黨主流派不滿的都可以盍興乎來,多多益善。儘管那時沒有太多選民細緻觀察他的言行及政綱,可是出於對共和民主兩黨的反彈,對多年以來華府精英的口惠實不至的政治空談不滿,選票密密流入特朗普票箱。其中一個例子,是布殊家族的杰布布殊出陣參選,以父兄的政治成就保駕護航,結果在初選早輪就得出局,說明社會對共和黨主流派的反彈情緒強烈。至於最後特朗普在選舉人票擊敗希拉莉,這個結果大抵連特朗普自己也意想不到。特朗普便是在社會充滿不滿主流政治精英的反彈中,靠着季子多金撐到選戰最後,一擊勝出。

特朗普勝出大選,可以說選民的另一選擇的體現,選民期望他走出第三條路,給厭倦華府權力走廊的人民一個機會。不過,這些存心希望特朗普「敢教日月換新天」的選民,這一年看到的事實並不是那麼一回事:你期待他在美國墨西哥邊境起一堵牆阻隔非法移民,這牆卻一直未有建成;你期待他會做世界老大把俄羅斯打翻在地,他卻沒有這樣做還與普京勾肩搭背;你期待他出兵教訓北韓金正恩,到後來是說話口氣愈來愈軟。但你沒有期待他會支持極端白人,他的態度卻令人感到他是支持這些白人;你沒有期待他會對俄羅斯中國低聲下氣,他卻兩樣都做齊;你沒有期待他會像布殊家族那樣或克林頓夫婦那樣家天下,他就把女兒女婿都聘進白宮當顧問,而他們之前從來未有在政府有過公職。

喊打喊殺虎頭蛇尾

當然,進了白宮之後的實況,不是進白宮之前所能理解。比如對北韓,美國除了談便是打,特朗普敢打麼、敢冒着核戰危機打一仗嗎?北韓危機找中國搭路鋪橋是實用主義當頭的選擇,與他12個月前喊打喊殺的完全兩碼事,可是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解說。美國民權法案通過已是逾50年前的事,兩黨歷任總統沒有人會對民權說一個「不」字,可是他在弗吉尼亞州事件的態度,一腳踢翻總統反對極端主義的立場。他的選民有南部白人,也有失業工人,但也有對兩黨不滿、希望給自己多一個選擇的「 抗議票」中間選民,但這些選民看到的是,特朗普與同樣腐朽的白人至上主義同一鼻孔出氣。政策大可迥異,原則不能退讓,美國選民理性佔多,他們只是要一個明白的說法,可是過去這一年他們要不到這些說法。

一年容易又一年,2018年11月美國有中期選舉,是給特朗普的任期上半場的成績單。從一年來的特朗普施政所見,他的路線某程度是隨着時日出現變化,到了近月,當初的頤指氣使少了一些,因為政治的現實已經體現在民調指數,他的民望基本上是在低位徘徊,只有南部一些州份尚餘些許鐵票,可是這些地方的選民同時是鐵了心反共,他與普京的關係始終是這些人心裏一根刺。如此,他只能慢慢放下身段,慢慢找一個與主流政治相若的共同點,穩住自己陣腳,與共和黨主流派融合,像稅制改革便是,慢慢走過未來三年。至於2020年大選爭取連任,那是太過遙遠的事,先過好這三年才說吧。

 

劉子捷_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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