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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2日

余家豪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_布局中國夢

「帶路」深入非洲 藉能源壯大外交

經過歐美國家幾十年的殖民統治,非洲大陸上留下了嚴酷的帝國主義統治痕跡,現代化道路受阻。現在,殖民統治結束了,一些非洲國家成為中國等許多新興國家投資重點地區,以換取能源供應。這些政策為非洲帶來經濟利益,促進社會、制度和基礎設施變革,但是這種關係仍然帶有明顯殖民主義痕跡,令很多人質疑背後真正的價值和目的,而投資非洲能源能為中國帶來多少國家利益也值得深究。

中國投資非洲能源可以理解為中國能源外交的一部分,但這屬於舊式能源外交。中國能源外交的重點早已經歷由「量」到「質」的轉變,但要理解中國過往對非洲投資,還是需要傳統視角。

這種舊式能源外交有兩部分。第一是中國通過外交手段協助其企業投資非洲能源行業,以換取能源供應,同時維持非洲國家經濟發展,這些資源多種多樣,包括石油、鐵礦石、木材和銅等。為了確保能源供應,中國不斷在非洲投資,提供數以百億美元計的貸款,並建設基礎設施。從經濟角度而言,中國的國企民企都從這種關係中受益,中國企業獲得新的商業投資,整個國家能夠獲得所需的自然資源。

勞力商品隨資金殺入

第二是當雙方發展出緊密的能源經濟關係後,中國就用巨額投資換取非洲國家支持其外交政策,也即商業收益以外一些難以量化的好處。中國認為自己有權利享有大國地位,亦堅持在世界秩序中保持大國地位,從鄧小平年代,中國就認為非洲蘊藏着巨大的外交影響力,有助中國在歐美主導的世界秩序中,擴展外交影響力。在很多案例裏,中國利用援助換取非洲國家支持其外交政策,這個策略顯然已經奏效。

對非洲國家來說,能源帶來了財富,但許多非洲國家卻未能利用這些財富實現經濟轉型。資金流入能夠促進非洲發展,但往往導致貿易不平衡,其過程亦犧牲非洲人民的利益,例如中國政府資助的基礎設施項目通常由中國工人建設,中國商品也在大量湧入非洲市場,本地生產者的產品無法與大量的廉價產品競爭,因而受到嚴重衝擊。中國在非洲的投資為當地建造了道路、橋樑、鐵路、學校和醫院等基礎設施,非洲國家如果能以適當政策配合,可以有效利用這些投資來發展經濟。

中國一直在調整其能源外交,從最初透過外交手段確保能源供應,到透過全球能源治理來穩定能源市場,再到低碳轉型。獲取海外能源資源已經不是能源合作的主要目標。從「一帶一路」框架去看中非能源合作,中國的戰略重點已從「量」(如增加進口石油量)轉向「質」(例如回報率),當中一個核心概念是多樣化,即開發新供應方和運輸路線。

當前中國面臨的能源安全挑戰主要不在於供需關係,而在於源頭和運輸路線的多樣化,以及經濟增長與可持續發展之間需要平衡的結構性矛盾。總的來說,從傳統的供應保障角度來看,中國的能源安全問題不大,加上現在國際能源市場正在轉向買方市場,也就是說中國現在更容易進口石油和天然氣 。相反,中國當局正在愈來愈關注如何確保穩定的供應和運輸,政府也愈來愈關注為中國的行業尋求新的海外市場。在「一帶一路」裏,能源合作更加是中國國家利益的直接延伸,以確保貿易、能源資源和基礎設施少量出口,鋼鐵和工人過剩的狀況得以改善。

中國對非洲能源投資是按上述思路規劃的,通過「一帶一路」和亞投行,中國對非洲能源外交將提升雙方經濟相互依存度,繼續利用非洲能源確保中國能源供應多元化。中國對非洲的能源外交也出現了一個更新替代的趨勢,在大多中非合作裏,中國多數有相對優勢,如果沒有其他大國參與平衡,中國的能源外交很大程度上有利於中國國家利益,像蘇丹和安哥拉這樣孤立國家,由於缺乏替代貿易夥伴,已經完全依賴中國,在現今國際市場裏,這些國家能供應的能源資源很容易被取代。因此,非洲能源供應對中國來說戰略意義愈來愈小。

高價入股影響力有限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中國能源外交研究的謬誤是過分放大中國在非洲的角色。中國當然在非洲有很深的影響力,但本文一開始便提到,非洲長時間受歐美國家統治,很多非洲國家的能源行業其實有很深的歐美企業影子,中國只是後來者,後發優勢有限。

另外,大多非洲能源項目都是聯合項目,一個油氣田不會由某一國家公司獨有,股權由多個不同國家的企業擁有,某些高端能源開發技術也得依賴歐美日韓企業,沒有單打獨鬥的情況。以莫桑比克天然氣發展為例,該國一個巨型氣田就由英國、法國、意大利、葡萄牙、南韓、泰國、中國等多國企業共同開發。中國在油價高的時候巨資入股,但所得股份太少,並沒有發展決定權,是故中國企業在投資是「雷聲大」但影響卻「雨點小」的典型案例。

余家豪_哈佛肯尼迪學院能源地緣政治項目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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