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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9日

尹子軒 EJ GLOBAL plus

增效機制 應向歐盟取經

在全球化浪潮下,加入區域組織對於單一國家的經濟發展來說愈趨重要。近年發展迅猛的東盟就是一例,它有望成為中、美、歐盟以外的全球第四大經濟體。東盟和歐盟在各自地區經濟的地位舉足輕重,但是雙方經貿的效率有頗大落差,這是整合深度的差別所致:歐盟的「超國家」(Supranational)結構經年以來從根本制度上確保市場自由,以及對外貿易和貨幣政策的整合,讓歐洲各國可組成穩定而高效的產業鏈;東盟卻傾向局部和以議題為本的經濟整合方式。

2016年,東盟和歐盟的經貿總額達2080億歐羅,是歐盟第三大貿易夥伴。而根據歐盟——東盟商會的調查結果,超過四分三受訪的歐盟企業對於東盟發展前景感到樂觀,94%受訪企業認為要擴展在東盟國家的業務或至少維持現時規模。儘管如此,東盟市場在歐洲商家眼中仍有很大進步空間。

區域經濟整合的重點是要最大化成員國在區域中的比較優勢,藉由市場調控成員國之間專業化分工和多元需求,讓各成員國各取所需。經過多年的關稅整合,東盟各國之間大部分商品的關稅已經降至0到5個百分點的水平。但從產業鏈的角度來看,東盟成員國明顯未能最大化相互之間的貿易連結,貿易效率較共用同一組法律和法庭,以至同一種貨幣的歐盟相差甚遠。

經濟蓬勃 得益全球化

這從區內貿易總量可略探一二:歐盟統計局(Eurostat)的數據顯示,2016年歐盟內部貿易平均佔成員國貿易總額的六成以上,東歐國家如波蘭、愛沙尼亞、匈牙利等更超過75%;在東盟,根據東盟秘書處的資料,內部貿易平均佔成員國貿易總額不過是24%,而且集中在新加坡、泰國、印尼、馬來西亞等較為成熟的市場之間。而消除關稅也只是近期的事,以汽車市場為例,在生產大國馬來西亞的堅持下,對東盟內國家汽車以及汽車組件關稅,在2005年仍維持最高達20個百分點。換言之,直到最近為止,廠商都無法利用東盟的總經濟規模來提升效率,這在歐盟從1957年簽訂《羅馬條約》起已是不可想像:今日一輛歐盟出口的汽車從零件生產到組裝,整個產業鏈可由多達15個成員國組成。

歐盟和東盟的發展道路南轅北轍,是因為歐洲和亞洲對區域整合的理解和目標完全不同。經歷過二戰的洗禮,歐洲的經濟整合本身就帶有強烈而明確的政治目標,也就是要以經濟合作防止戰爭。在東盟成立之前的10年,當時的歐洲經濟共同體(EEC)已根據《羅馬條約》,廢除大部分工業產品的區內關稅,並設立統一對外關稅、集體商討對外貿易政策等基礎整合措施。英國脫歐談判中歐盟的最大籌碼就是歐盟囊括所有成員國對外所有自由貿易協議,並以單一法律體制管控整個歐洲單一市場以至社區這一點:脫離歐盟的成本高得無法估計。

相比之下,東盟缺乏超國家結構的調控機制,成員國基本上各自為政,經濟整合行動都是以回應個別問題為主。例如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後,東盟與中日韓3國簽訂的雙邊貨幣互換機制《清邁協議》,就是為了穩定區域貨幣政策,防範災難重演,並以此為基礎發展自由貿易。於是東盟的經濟整合發展自然比歐盟慢得多。

東盟可謂中美歐三大經濟體外最蓬勃的地區。越南、菲律賓、泰國、馬來西亞等正是目前全球化的「模範生」,她們在擁抱和參與區域貿易自由化的努力,尤其是通過東盟減少與鄰國的貿易成本,並趁中國遇到發展瓶頸時吸納外資投產工業等舉措,正轉化成實質回報,例如貧困人口減少、中產階級擴張等。但若東盟要更上一層樓,完善產業鏈,通過貿易進入到共富的層次,東盟仍須加強經濟整合。歐盟的整合過程歷史因素眾多,無法「照辦煮碗」固然是老生常談,但是起碼在一些關鍵的政策方向,歐盟提升經濟效率的機制其實值得東盟學習。

尹子軒_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研究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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