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

2017年9月9日

馮嘉誠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小國團結 也可成平衡砝碼

俗語有云:西瓜靠大邊。中國外交部前部長(現國務委員)楊潔篪在2010年出席東盟區域論壇時曾表示,「中國是一個大國,其他國家只是小國, 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正好道出背後的「扈從」(Bandwagoning)邏輯,即認為小國就須向大國屈服之意。

然而,在「中國崛起」的亞太地區之中,東南亞國家真的只能乖乖扮演「天下秩序」的邊緣角色嗎?今年適逢東盟成立50周年,正好讓我們反思「小國」如何在大國政治的叢林法則中自處。

1967年8月8日,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簽署《曼谷宣言》(Bangkok Declaration)成立東盟,矢志加強地區安全合作,增強互信,務求將資源重新調配到國家內部發展,鞏固政權認受性,國內外雙管齊下抵抗中南半島的共產勢力蔓延。

冷戰隨着蘇聯解體而結束,東南亞僅剩下老撾及越南兩個名不副實的共產國家,意識形態鬥爭不成氣候。即使沒有蘇聯式的戲劇性倒台,席捲全球的「赤色風暴」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悄然退出東亞歷史舞台,鼓勵中南半島三國以及緬甸加入東盟,讓東南亞國際安全暫時得到保障。

建區域論壇 影響力伸亞太

然而,東亞權力分布也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美國成為全球單極霸權,再無對等的競爭對手,因此減少在東南亞駐軍,菲律賓國會更把蘇碧灣及克拉克美軍基地關閉,藉以回應國內反美情緒。另一方面,中國自1988年在南海向越南發動「赤瓜礁海戰」、1995年菲律賓聲稱擁有主權的美濟礁(Mischief Reef)遭中國「入侵」,構成東盟在冷戰後的安全威脅。在中美影響力此消彼長的狀態中,東盟成立了區域論壇,連結起整個東亞,並把歐、美、加、 俄拉入其中,希望透過對話及協商機制擴大互信機制。

順帶一提,東盟區域論壇有多國參與,提供了許多外交渠道讓交惡的國家代表進行交談,為日後重啟雙邊會談試水溫。今年8月,北韓外務相李勇浩和南韓外長康京和便趁着東盟區域論壇期間,就朝鮮試射導彈問題作簡短交流。

東盟把東南亞的合作模式延伸至亞太地區,目的有三:首先,此舉增強東盟的存在感,讓區域組織在區內安全、經濟合作上另外找尋存在價值,中美日之間缺乏互信,因此東盟順理成章擔任了區域合作的動力爐;其次,東盟把不同國家的利益套入協商機制,他們不用一兵一卒,也可憑藉外交渠道收制衡強國之效,確保東盟成員領土安全;最後,建構東北亞和東南亞國家之間的互信,盼釋除中國、日本對東南亞的既有猜疑,把成員之間轉化成可互相信賴的合作夥伴,讓爭奪主權的成本變得高昂,甚至是不必要的奢侈品。

這套合作模式的成功加速推動其他以東盟作為軸心的經濟、安全合作組織。「東盟+3」和「東盟+1」便是東亞國家(東盟加中日韓)回應區域一體化趨勢衍生的經貿合作框架;「東盟防長擴大會議」、「東亞峰會」等多邊機制也是回應東亞非傳統安全及政治合作的框架,同樣突顯了東盟強調的共識及協商原則。

「東盟中心論」(ASEAN Centrality)能否繼續凝聚亞太區域合作,歸根究柢還是視乎東盟內部共識和外部環境。從經驗顯示,東盟內部愈團結,強國愈缺乏主導整合興趣,都對東盟在亞太地位愈有利,小國愈能透過多邊平衡、價值規範方面彰顯力量。

然而,中國近年積極主導區域整合,提倡「一帶一路」及「亞洲新安全觀」,刻畫出一套以中國為核心的整合藍圖。北京在南海爭議上又成功利用開發援助資金分化東盟成員國(例如老、柬兩國),就連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也在今年峰會中低調略過2016年的南海仲裁結果,接二連三貶低東盟道德及法律高地。若非越南施展渾身解數要求保持東盟聯合聲明一貫的譴責字句,北京幾乎可以不受任何道德制約,繼續在南海「違規」設置軍備。

特朗普的東南亞政策縱然與奧巴馬「重返亞太」戰略一脈相承,但其言辭性格飄忽,南海自由航行、區域主導權隨時成為中美「大交易」(Grand Bargain)的籌碼。若然東盟菁英集團漠視外間形勢變化,繼續任由內部分裂,那麼這個50周年的喜慶時刻將要見證着東盟步入歷史邊緣, 能夠保持東南亞自主已經要謝天謝地。

 

馮嘉誠_日本早稻田大學亞洲太平洋研究所博士生

訂戶登入

回上

信報簡介 | 服務條款 | 私隱條款 | 免責聲明 | 廣告查詢 | 加入信報 | 聯絡信報

股票及指數資料由財經智珠網有限公司提供。期貨指數資料由天滙財經有限公司提供。外滙及黃金報價由路透社提供。

本網站的內容概不構成任何投資意見,本網站內容亦並非就任何個別投資者的特定投資目標、財務狀況及個別需要而編製。投資者不應只按本網站內容進行投資。在作出任何投資決定前,投資者應考慮產品的特點、其本身的投資目標、可承受的風險程度及其他因素,並適當地尋求獨立的財務及專業意見。本網站及其資訊供應商竭力提供準確而可靠的資料,但並不保證資料絕對無誤,資料如有錯漏而令閣下蒙受損失,本公司概不負責。

You are currently at: www.hkej.com
Skip This A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