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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3日
繼英國通過脫歐公投以及特朗普當選為美國總統這兩次「黑天鵝」事件後，意大利總理倫齊（Matteo Renzi）又把自己的政治前途押在這個星期日舉行的修憲公投上，歐盟對這次公投如驚弓之鳥實在可以想像。但是，如果支持修憲的選民是基於這種對於民粹的恐懼，去推動一個缺乏認可和理據的憲法改動，卻是更加不合情理。目前民調顯示，修憲失敗的機率比較大。若結果真的如此，意大利那艱難但進度尚可的經濟復甦計劃，或會因為這次公投而付諸一炬。
圖革掉參議院權力
今次公投對於意大利來說，政治影響可能極為深遠。修憲公投的重點，是要改革意大利自1948年以來的議會制度，將原本職能以及權力均等而且同樣由普選產生的眾議院和參議院議政系統改革，令參議院的權力大幅下降，以及將該院由普選議員改為地方議會任命制。
意大利獨特的議會立法系統是二戰後產生，作用是防止另一個墨索里尼（Benito Mussolini）的出現，這個憲法體制要求任何議案都必須有兩院的同意方可成為法律。一旦憲政改革成功，只有少數重要議案，如憲政改革和變更選舉制度等的政策框架需要兩會同意才能立法，這令意大利議會的民主認受性下降。因此，意大利多數的政壇中人，包括前總理蒙蒂（Mario Motti），以及倫齊所屬的民主黨內部分派系都不同意此次公投；民調也顯示意大利普遍反對修憲，未有從倫齊的經濟改革得益的南部地區，對於這次變相大選的反應尤其負面。
實際上，意大利本身的政治光譜也極為分裂， 例如在2013年的大選中，有三個大黨同時取得20%左右的票數，另有7個小黨得票率介乎1%至8%；今次提出的憲法改動，也難改變這個情況。也就是說，即使憲法公投成功，仍不會改變意大利總理是歐洲當中地位最不穩定的領袖這個事實。
倫齊本身未受過選舉洗禮，他是靠逼宮迫走前總理萊塔（Enrico Letta）而當上總理；故今次公投變相成為大選，他致力推動的經濟改革也成為這次公投的「選舉議題」。倫齊上任時提出公投的最大原因，就是為了更有效地推行改革，其次就是為消除黨內的壓力。
經濟好轉力度不足
在改革派的倫齊管治下，意大利經濟好轉，但復甦速度緩慢：英國《金融時報》的數據指出，自從2014年倫齊政府上台，意大利的消費者信心指數從2010年的低位反彈超過10%。但與此同時，作為工業擴張指標的採購經理人指數（PMI Output Index）卻仍持續低迷，在年中更跌至年半來低位51.2。因此，目前意大利的經濟表現仍難讓選民信服其改革計劃有效。
意大利是歐債危機裏唯一一個毋須外力插手重整經濟的南歐國家，其經濟體質雖然相對希臘之流固然較好，但近年來愈發嚴重的呆壞賬問題正困擾許多意大利銀行。一前如述，公投目的在於大幅度地改革議會制度，讓政黨只需要取得眾議院授權即可立法，但倫齊賭上自己政治前途的憲法改革並未有充分支持。
倫齊一旦因為公投失敗而下台，他領導的聯合政府所提出的銀行系統改革勢難再推行下去，這個歐羅區第三大經濟體的穩定性亦將受損。當然，倫齊所組成的內閣的確是意大利近年來少有的穩定政府，沒有重大醜聞傳出，但是僅憑這一點要求民眾支持，恐怕頗為不足。
在擔憂目前羽翼未豐的疑歐派五星運動甚至更為激進的北方聯盟（Lega Nord）在下次大選奪位之前，恐怕倫齊的支持者有需要先審視一下，自己國家行之已久的民主制度，值不值得為了他個人的一次政治豪賭而被大幅修改。
尹子軒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研究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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