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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2日

吳淦濠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王儲欠威望軍方坐大 團結穩定失重心

在位逾70年的泰王普密蓬駕崩,象徵了泰國一個時代的結束。然而,普密蓬早幾年已傳出健康問題,有關王位繼承的討論和爭議亦持續多時。但到了這一刻,泰國最終都要正式思考和面對他們未來的政局發展。

泰國內外對普密蓬逝世的反應和討論,明顯存在頗大的差異。普密蓬駕崩的消息傳出後,整個國家每個角落都瀰漫着哀傷的情緒,民眾以不同的方式表示哀悼;而另一邊廂,世界各地的評論卻集中在泰國官方論述以外的討論,包括針對泰國政治,以及王室成員過去的表現的負面評價,更有不少未能證實的秘聞在國外廣泛流傳。很多泰國民眾認為,這些負面評價是對泰國王室的不尊重,亦不了解泰國文化。而這場爭議,對於我們日後應如何認識別國文化,以怎樣的視野和觀點討論國際事務,絕對是寶貴的一課。要了解國王在泰國人民心中為何有崇高的地位,就需要先回顧泰國的歷史發展,了解泰王如何在一系列歷史事件中贏取民眾心中的聲望和地位。

泰國在1932年經歷了一場幾乎沒有流血的政變,成為了君主立憲國,並在憲法上廢除了王室的絕對權力。雖然泰王只屬國家象徵,是一位沒有實權的虛位元首,但一直以來,他的權力都獨立於憲法之外,對所有參與泰國政治的人而言,承認泰王至高無上的地位早已成為不成文規定。脫離了實質上的權力,使泰國王室從政治實質操作中抽離,塑造了一個較中立和超然的角色,更有利普密蓬在關鍵時刻扮演維護國家穩定的角色。

庇護學生 贏盡民心

1973年10月,他儂(Thanom Kittikachorn)領導的獨裁政府拘捕了十多名參與社會運動的學運分子,隨即引發一場空前的大規模示威,政府出動軍隊鎮壓,釀成流血事件。普密蓬其後下令開放皇宮讓學生避難,並要求他儂及其軍方執政團隊下台,隨後相關人士更被迫離開泰國。另一例子為1992年的「黑色五月」事件,普密蓬召見了對立雙方的代表,他們跪在普密蓬面前聽他的勸告,心平氣和地商談以化解危機。

政治危機以外,普密蓬的親民形象亦深入民心。他上山下鄉體察民情,為國民解決問題的事跡在民間被廣泛傳頌,他帶着相機在各地視察民情的照片亦廣為流傳。另外,為改善農民生計和令他們放棄種植罌粟,他在皇宮內進行農業研究,亦和台灣專家合作,引進技術種植利潤較高的農作物。他為泰國農業作出的貢獻,除了讓他贏得民心,更令他獲得「國際認證」:2006年,他獲聯合國發展計劃(UNDP)頒授終身成就獎,以表揚他多年來致力協助泰國人民與社會發展。

不論在政治和民生上,普密蓬的介入在多年來都有跡可尋。雖然他失去了直接統治國家的權力,但這種既抽離而超然的角色,間接令王室的威望透過適切介入連串政治危機,令其形象工程逐漸建立起來。儘管外間一直都有對泰國王室質疑聲音,最明顯的一項莫過於認為當局可透過冒犯君主罪打壓言論自由,由於此罪行的定罪範圍過闊,容易令人誤墮法網,過往甚至出現過因Facebook帖文,或是醉酒鬧事的遊客被定罪的極端案例。另外,部分支持民主運動的人士,亦認為王室多年來聯同軍方勢力,阻撓泰國民主化的進程。但從普密蓬逝世後,全國大部分人的回應可看到,泰王在現今的社會狀況下對於團結國民和穩定社會扮演了重要角色。

泰國的政局被學者稱為惡性循環,即是一個不停在政變、民選政府、危機再釀成政變的循環當中輪迴的政治生態;但在這種民選政府先上台,再由軍隊政變推翻的秩序當中,王室往往扮演着關鍵角色,令整個國家經歷了動盪後可暫時保持團結和穩定。王儲哇集拉隆功即使成功繼位,但以他的威望和形象,在國民心中的地位肯定不會如他父親一樣崇高。這意味着泰國日後再遇上政治動盪時,王室能出面調停的能力會相當有限;自從2014年政變後,軍方的政治力量日益坐大,對社會的控制和反對力量的打壓日益嚴重,新憲法通過後,社會又會否有足夠力量去制衡軍方的統治?後普密蓬時期的政治發展,是整個國家需要共同思考的重要問題,但在這個意見和利益嚴重分裂的角度,這絕對是一個艱巨任務。

吳淦濠 英國蘭卡斯特大學博士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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