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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8日

夏草 EJ GLOBAL plus 軟硬中國

人幣入籃漸陷滙戰大局

10月1日人民幣正式納入國基會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媒體評論自然聚焦對市場的影響。正如專家所指,這不過是象徵性事件,對市場的影響甚微。人民幣「入籃」象徵了什麼?象徵人民幣踏上國際化的不歸路。這是中國以大國情懷,參與國際競爭,獲得話語權的壯舉,但有權利就有義務,有甜頭也就有苦頭,國際化不歸路漸次讓人民幣捲入全球的滙戰大局中去。

在國基會SDR籃子裏,人民幣加入前,已有了美元、英鎊、日圓和歐羅4大貨幣。作為新入籃的分子,擺在人民幣前面的是條艱辛的路,因為在美元獨大霸權主導下,各種貨幣是在艱難的平衡中求得存在與發展,人民幣又怎能例外?作為國際貨幣新丁,每種貨幣都是其對手,每種貨幣都曾經歷過風險和盛衰,突顯金錢利益之爭沒有溫情可言,只有輸贏算計。

美元追殺日圓步步驚心

人民幣前路莫測,未來在滙戰大局將落得如何,只能以歷史經驗參照估測。和人民幣未來機遇可比的,當數歐羅和日圓。人民幣和歐羅可比新生期的風險,歐羅統領多個核心國小國,與中國相似的是,人民幣一國的應用遍及逾30省市自治區,歐羅統一貨幣之下政治未統一,沒有統一的財政;人民幣在中央財政控制之下,也存在分散的地方財政個體。

用德國前總理施羅德的話說,歐羅「是個先天不足的早產兒」。先天不足是指政治聯盟沒有與貨幣聯盟同步,早產之後又沒有滋補強身,因為沒有政治聯盟而沒有統一或協調的財政政策。雖然立下預算赤字及債務總額控制的規矩,但主要經濟體執行鬆弛,且放寬準則吸納希臘不合條件成員,埋下歐羅債務風險,終至釀成現實的金融危機。

人民幣似乎不存在貨幣體制與財政體制的錯位,但在中央統一財政權力之下,地方亦有財政部分自主權,基於「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慣性,地方財政各走偏鋒,債台高築財政失控亦由此而至。如果沒有強大中央財政蔭庇,地方政府出現象希臘的債務危機已無疑問。論先天不足,人民幣國際化未臻條件成熟,就捲入滙戰大局,尤其時機更處於國內外經濟大調整期,無疑會是處境嚴峻,前程艱辛,稍有不慎,爆出危機毫不出奇。何況作為滙戰新丁,決策與管理尚未足歷練,摸住石頭過河恐難免失足淹水裏。

人民幣和日圓可比的是滙戰失誤。上世紀中葉,經美國扶持日本經濟起飛,貨幣亦國際化。到1985年,日本取代美國成為世界最大債權國,日本製造充斥全球,其資本全球擴張,近乎要買起美國。其時滙率的生殺大權操控在美國,美國按照自身的經濟需要,迫使日圓升值或貶值。日圓雄心勃勃的國際化進程,掉入美國設置的陷阱中。當年美國的心思,不過假託日圓國際化,好擺弄日圓為其所需。日本迎合美國,也是暗懷虛榮私心,企圖乘勢趕超美國霸主地位。日本卻無能處理好國際化與升值或貶值的平衡,被迫聽命於美國,終至跌落長期通縮,至今仍受美元霸權的脅迫,失去滙率政策自主。日圓這段興衰歷史,就是一幕美元追殺日圓的驚心滙戰。

在背景上,今時今日中國與日本當年契合之處,正是經歷經濟高速發展後,恰好像當年日本,處於僅次於美國經濟總量的趕超地位,中國製造亦征服全球,對美國擁有最大債權,富起來的中國也到處擴張,中國的今天活脫是日本當年,趕在這個時候,人民幣踏上國際化進程。美國對窮追在後的中國,始終懷着強烈的戒心,中國市場未充分開放、滙率還未脫封閉時,美國不可能像當年對日本那樣狙擊經濟和追殺貨幣,市場開放貨幣國際化後情勢已不同,美元只要殺心起,狙擊隨時來。

俗語謂:沒有金剛鑽,不攬磁器活。為大國功能的完備,人民幣急步國際化,當局也許以為有本事應付複雜的貨幣戰爭了。的確,中國經濟體量很大不易狙擊,但並不是金剛不敗身。與日本當年許多相似的條件擺在眼前,人們可以有很多辯解,推說今天的現實與當年日本不同,別有合理性。

這正暴露對滙戰認識的幼稚,滙戰既複雜且多變,儘管歷史不會簡單複製,但現實兩種可能:或因管理應對得宜能安全度過,或終爆危機比歷史先例更壞、更慘烈。世界經濟不寧,人民幣漸入滙戰大局,後戲難免風潮迭起。

夏草_香港媒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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