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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30日

陳成斌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美國以州為重 間選也民主

隨着美國民主共和兩黨的正副總統候選人提名確定,未來幾個月將轉入選舉直路。香港人看美國選舉很多時會像盲人摸象般弄不清一些細節,結果容易霧裏看花甚至張冠李戴。花些時間認識美國選舉,可以避免很多誤解。

先從美國總統選舉制度說起。很多人看不懂美國總統到底是怎樣選出來的。其實美國和香港特首選舉有些相似(應該說是香港參考了美國),總統和副總統是由一個選舉人團(Electoral College)選出來的。當然,美國的選舉人是普選出來的,跟我們那1200位「具廣泛代表性」的選舉委員不能相提並論。然而,既然美國有普選,為什麼還要有這樣一套奇怪的選舉人團制度,令總統只能間接而非直接選舉出來,甚至在罕有情況下,會出現普選票較多的候選人不能當選(例如2000年的戈爾)的怪現象?

州就是國 讓權力予聯邦

首先,我們需要了解美國選舉人團的一些基本資料。美國選舉人的總數基本上是逐州計算,然後再加上華盛頓特區3個選舉人名額,總數為538名。儘管每州的名額大概是按當地人口計算的,但為了保障人口稀少的州份,因此如阿拉斯加等州亦至少有3個選舉人名額。另一個了解選舉人名額的方法,就是每州的參議員人數(每州兩名)加上眾議員人數(按人口比例,但至少有一名)便是該州選舉人名額。這樣的計算名額方法導致全美國的普選票不是票票等值(也就是一些小州,如阿拉斯加,每名選民的選票在比例上比較重要),這也是為什麼喬治布殊在2000年時會輸普選票,但能在選舉人團中勝出的原因之一。

為什麼美國要如此一套複雜而繁瑣的選舉制度呢?一個實際的原因是,美國立國初期已是疆域遼闊的國家,而那時交通和通訊極不方便,不能直接普選總統。而另一個深層次的理由,是美國的聯邦制度需要以州為單位。

美國的聯邦制度和我們平常理解的政治制度不同;按我們平常的理解,國家級的中央政府和法律,位階是高於地方政府和其法律。但在美國,所謂的「州」(State)理論上便是一個國家;各州只是共同放棄自己一些國家權力並且將之集中在聯邦層面(例如國防、外交、貨幣等等)。理論上,沒有明言的剩餘權力在各州而不是聯邦;寫明是州的權力,也不在聯邦那邊。當然,在實際政治運作裏,聯邦與州政府的關係會有很多爭議的。

除了聯邦制度外,我們也應該了解一下什麼是「民主」,才會更易了解美國的選舉制度。民主就等於是普選嗎?普選固然是現代民主社會十分重要的元素,但也不是唯一的元素。即使是美國,其實也是在上世紀中期才算擁有比較完全的平等普選制度(有一段很長的時間,美國的婦女和黑人等等全都不能投票)。

如果說遠一點,現代民主政制是經過漫長的演變才發展至現今的狀態。比方說,我們習慣說二千多年前的雅典城邦是第一個民主政體。但以今天的普選標準來說,雅典根本不能算有民主,因為雅典城內有很多人不能投票(例如婦女和奴隸)。而雅典人往往是為了一些公共政策而選舉投票,亦與後世的代議政制(就是由民眾選出代表,然後由這些代表議政執政)有所不同。由古到今,人們不斷為民主政制加添新的元素以補舊有的缺失。與古希臘城邦的民主相比,現代民主制度至少加添了平等普選、代議政制等元素。

重權力制衡 普選非重心

從美國的開國先賢著作,例如《聯邦黨人集》(Federalist Papers)等當中可得知,他們當中不少人思考的政治制度時偏重權位分散、互相制衡、尊重法治等特色。有些人(例如麥迪遜,James Madison)會稱這樣的制度是「共和」體制,看成是間接的代議政制,而「民主」是直接的參與式政制。可是,亦有些人持有像民主政治理論學者道爾(Robert Dahl)的看法,即「共和」和「民主」只是分別由拉丁文和希臘文演化而來 ,在本質上並沒有不同。然而,不論名字為何,美國的制度既要以州為單位,又要留意權力制衡、依法治國、個人自由等等理念的政治運作,普選反而不太算是美國建立制度時唯一考慮的重點。

從這些資料去理解美國的政治制度,比較容易明白為何他們的總統選舉會弄得那麼複雜了。

陳成斌  香港浸會大學宗教及哲學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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