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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21日

沈旭暉 平行時空

「薩德」系統──中國對韓外交滑鐵盧

南海仲裁案受廣泛注視,其實與之相比,同步發生的另一國際大事或有更深遠影響。美韓兩國上周公布,南韓接受美方部署「薩德」(THAAD)反導彈系統,地點為東南部星州郡,對北京而言這是晴天霹靂。

「薩德」被稱為「陸上宙斯盾」,是目前美國最先進的反導彈系統,用於中短程彈道導彈的末端攔截。美韓兩國就「薩德」的磋商始於2013年,當時北韓進行第三次核試,南韓希望尋找更有保障的安全網,但因中國的態度而猶豫不決。今年初,北韓第四次核試,且進行彈道導彈測試,南韓才立定決心,跟美國重啟「薩德」談判,最終達成協議。

過去數年,中國已盡最大努力爭取南韓,希望成為南北韓都信任的仲裁者。兩國經貿關係發展迅速,雙方簽署自貿協定之餘,南韓總統朴槿惠還出席中國國慶閱兵,成為唯一到場的美國盟友領導人,彷彿形勢大好。但中韓交好最大前提,絕非單單為了做生意,而是為了國家安全,韓方一直期望北京做出突破性外交動作,能夠疏遠北韓,改為支持南韓,那樣南韓才有可能離開美國集團。

但金正恩不斷挑釁,北京的回應令南韓失望,青瓦台甚至無法第一時間接通與北京的直通熱線;而中國最終的制裁力度及效果,都遠不及韓方期望。這也反映習近平始終希望保留北韓作為外交棋子,在必要時制衡美國,而對南韓而言,期望落差是巨大的。過往跟南韓外交官交流期間,他們傳遞的訊息都清晰不過 ── 北京什麼時候才能站在我們一邊呢?我們做的還不夠麼?

應調整對朝政策

從純軍事角度,「薩德」能否防禦北韓也大是疑問。不少軍事專家指出,這系統雖然在彈道導彈攔截精準度上佔絕對優勢,但假如北韓以密集的短程導彈及火箭彈攻擊南韓,特別是首都首爾,「薩德」便難以招架。

南韓最終決定部署「薩德」,其實外交姿態重於一切,訊息就是美韓軍事同盟依然無可取代,之前跟北京的友好,都只是經濟層面合作,難以觸及根本戰略布局。

對美國來說,這可算是亞投行一役大敗後,其中一項最重要的外交成就。南韓部署「薩德」不但是一個國家的事, 也能鞏固美國在整個東北亞的勢力,聯合日本,順道監察中俄兩國導彈,這些足以挑動北京神經,甚至被一些冷戰思維者想到列根顛覆蘇聯的「星球大戰」計劃。

《環球時報》的社評雖不能代表外交部,但提出的戰略建議還是值得注意。社評認為,北京應制裁參與「薩德」部署的南韓企業及個人,以示中方反對決心,同時強化反制「薩德」的技術,必要時甚至聯同俄羅斯在導彈技術上尋求突破,令「薩德」喪失對中國的戰略威懾作用云云。

問題是,相關提議都是不可行。整個政策並非南韓企業的問題,而是南韓國策的調整。假如制裁南韓企業,只會把南韓進一步推向美國,反而保留經貿合作,才能留下一點制衡作用。至於聯俄制美一類老調,又是冷戰時代的事;俄羅斯需要中國的外交姿態,卻從來對高科技的技術轉移充滿戒心。

中國真正應該考慮的,其實是調整自身對北韓政策,否則過去對南韓的用功便全部白費了。

 (編者按:沈旭輝最新著作《平行時空2 – 解構本土主義崛起的世界》現已發售)

實體書

(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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