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23日
看到賈德.戴蒙的《槍炮、病菌與鋼鐵》描述西班牙人如何只有不足百人的軍隊,戰勝秘魯的數萬大軍,人類的歷史進入殖民地歷史,而其禍患竟迄今仍不滅。非洲和南美洲的近代史幾乎都在馬奎斯的《百年孤寂》中度過。
巴西晉身金磚國家,還爭取到舉辦奧運會,理應是光輝一時,結果經過數年的繁華後,經濟崩潰,總統羅塞夫被彈劾,首都築起一堵牆分隔支持及反對者,實際上國家已陷於分裂。南美洲的動盪像陰雲不散地繼往開來,跌進歷史的宿命。
民主自由選舉這個遊戲,並不是簡單地說一聲我來玩了,便可玩得盡善盡美。實際需要人民對所謂民主選舉有一定的覺悟,才不會徒具形式。幾乎大部分的南美洲國家現在都是民主選舉,但殖民地遺留下來的禍患從來沒有平息下來。巴西的動盪是否如羅塞夫所言是性別歧視,是一次政變,便要看民意的真正取向,現在支持和反對雙方,其實都不是大多數巴西平民百姓在參與。在奧運會(8月5日開鑼)期間,雙方是否先停戰,等待奧運過去後才交鋒?這同時也要看右派保守勢力想奪權的欲望有多大和多急促。我看不到無論奧運前後,巴西這個國家的動盪會停止下來。
南美其他國家基本上也不好過,委內瑞拉在查維斯年代過後,民主選舉實際上只是空洞的東西,馬杜羅的統治便跡近是武力鎮壓。阿根廷總統馬克里在「巴拿馬文件」中也被證實開設離岸公司,政敵攻訐的號角已吹響。
後殖民的理論曾經紅極一時,對於殖民地這個含有貶意的名詞,並沒有在人類歷史中退下來,而是一直影響殖民地獨立後的政治形勢。使我檢討殖民理論的不是非洲或者南美洲,而是我們眼前的香港。97之後香港社會已經完全分裂,她無法擺脫殖民地社會,當殖民者退場後,由自家人管理後的倒退和崩潰的宿命,正是活靈活現的後殖民示範。
選舉是有錢人玩意
因為濫用職權及指使他人非法搜查罪而被判監的藤森,目前仍在獄中,可他的女兒竟然有望在秘魯新近的大選中取得勝利。在南美洲的統治者無法擺脫經濟帶來的威脅下,人民一定是有奶便是娘,一定希望有新的政府帶來新的希望。殖民地遺留下來的真正禍根,是當他們退出後的真空期,權力全部都被當地的經濟霸主,或者軍事強人搶佔。這些既得利益者一朝權力在手,又怎會把權力分給其他人。為保權力他們所使用的手段比殖民者更殘酷更無恥。軍事獨裁是每個殖民地逃離殖民統治後走上的另一條不歸路,雖然事後很多國家都能打倒獨裁政權進入民主社會,但民主社會有一個遊戲規則,便是需要龐大的選舉費用。於是你會看到南美洲和其他地方的所謂民主選舉,都是有錢人的玩意,當然包括美國在內。只是美國已經發展成熟,各個勢力均衡。但特朗普的崛起,也看到即使是民主老祖宗,在經濟陷入低谷時,有錢的財閥便會發揮其影響力。
西方國家在南美洲還是軍事獨裁時,千辛萬苦去推翻這些對資本主義社會不利的政權,卻在建立民主社會時完全袖手旁觀。因為那些資本主義的跨國企業在獨裁政權被打倒後,第一時間便聯同當地的有錢人,爭奪該地的資源利益。由一個局外人,變成參與者。西方政府自然任由這些資本主義的侵略發展下去。他們天真地以為只要打倒獨裁軍事政權便一了百了。
再回到香港這個擺在眼前的例子,97後香港並沒有獨立,而是回歸祖國的懷抱。無論是空泛的港人治港吹得怎麼勁,背後是中共治港已不必懷疑。她利用自己的政治影響力,建立一個看似不是軍事獨裁的管治方法,實際上則抹殺了民主選舉的權利,由有錢和已經培養起來的勢力人士將香港推向一國一制。97前香港人一定不會想到香港會跟其他由殖民地解放出來的國家走同一條老路。
經濟只是一個被利用的觸發點,權力才是背後你爭我奪的核心。正如巴西經濟崩潰是一個近因,背後是權力的再分配。我看不到巴西的動盪會在何時停止,正如我看不到香港的社會撕裂會平靜下來。
張望忠 資深傳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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