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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23日

張智程 EJ Watch

台灣可成為另一個新加坡

1月16日的台灣大選,民進黨同時在總統與立法院選舉大獲全勝,達成首次的「完全執政」。本次選舉最大的特徵,是所謂「台灣認同」作為台灣人國族認同的全面確立,而這樣的國族認同的形成具有不可逆性,也永遠改變台灣民主制度下的政治版圖分布。

國民黨遭遇史上最大的挫敗,也宣告中國從2000年以來的對台政治布局正式走入歷史,以「國共兩黨」作為對話主體、並以「九二共識」作為對話基礎的兩岸關係框架將不復存在,北京將被迫重新尋找對台工作的基本方針,並嘗試與否認九二共識且維持台獨黨綱卻代表台灣大多數民意的民進黨展開對話。

未來由蔡英文領導下的民進黨政權態度其實不難預測,可以預期會朝幾大方向前進。第一,在國際政治上選擇與美日同盟強化軍事同盟關係,確保台灣得以維持事實上主權獨立的現狀,並因此強化與中國進行各層次談判交流的籌碼;第二,在經濟上選擇重新平衡台灣在國際貿易中過度傾斜的「中國依賴」結構,朝向多邊平衡的方向布局。而在最關鍵的兩岸關係上,蔡英文並不會採取如同陳水扁政權時代與中國對立、挑撥的路線,而是主張以「維持現狀」為基礎期待與北京進行穩健的對話。

北京當然可以繼續脅迫民進黨政府承認一個中國,但任何以此方向繼續延伸的挑釁立場,只會強化北京作為壓迫者的形象、把台灣民意推向更遠的一方。北京必須開始認知一件事,未來只有一定程度對台灣主權自主進行妥協,才是對中國最有利的布局。至今為止中國將台灣問題視為核心利益主要有兩個面向,第一個是中國打造的民族復興神話敍事中,台灣被定位為十九世紀受列強侵略的屈辱民族歷史中的一頁,因此收復台灣成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目標中最重要的一個項目;第二個則是台灣位處的關鍵地理位置,牽動亞太地緣政治中軍事與貿易的大國間角力布局。

然而,台灣認同作為台灣人核心價值的確立,其實正式否定了北京過往認為只要在經濟上掌握台灣,就終究可以解決政治認同問題,達成不戰而統一台灣的目的的認識。北京必須明白,台灣有完全的民主制度,而台灣認同的深化也不可能逆轉。因此,中國未來若真正想要同時完成上面兩個目標解決台灣問題,其實就僅剩下武力進攻這個必然付出最大代價的選項。

這次選舉的結果,等於是台灣人給了北京一個明確的訊息:台灣人不反對與中國進行經貿往來,但更會堅決捍衞獨立主權與自由民主的生活方式。北京至今為止處理台灣問題的方式,雖然以「和平紅利」抓住了少數的國民黨和紅頂商人,卻把大部分的台灣人民推向價值對立的一方。

北京立場不改 台將倒向美日

對於今天的台灣而言,其實最盼望能夠在主權獨立的前提下與美中日等大國之間保持「等距離」的姿勢,但北京對台灣的態度,卻只加速逼迫台灣必須完全倒向美日陣營。這樣的選擇對台灣不見得完全有利,但對北京而言毋寧更是絕對不利。

「台灣是中國神聖不可分割的領土」本是來自中國的政治宣傳,非但不符合史實,更是自我增加在亞太區域布局以及與美日等國競爭的阻礙,在今後美日等國同盟轉向與中國對峙的態勢下,北京官方對台灣問題不調整立場,則台灣只有選擇依賴美日並作為對中國包圍網中的不沉航空母艦。反之, 北京惟有在主權問題與台灣達成和解,才有與台灣互利合作、並受惠於台灣戰略位置與經貿條件的可能。

民族主義神話是虛的,台灣的戰略位置與經貿條件才是實的,是否務實選擇抓實放虛,考驗着北京官方的智慧。台灣,不是沒有條件成為第二個樂意與中國互利共榮的新加坡。

張智程

京都大學大學院法學研究科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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