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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16日

譚信非 EJ Watch

金正恩遊走刀鋒策略

北韓到底有沒有氫彈?這個問題其實沒那麼重要。金正恩是有吹噓誇大的成分,但北韓的核武技術愈來愈進步卻是不爭的事實。多年來北韓不斷核試,世界各國不斷譴責,但在這個各有盤算的國際角力場上,表面上的國際公敵─北韓,未來仍可在刀光劍影之間全身遊走,並進一步加強核武備。

2016年1月北韓宣稱的氫彈核試爆,世界照例震驚,但又普遍認為不可能是氫彈,因為這次爆炸當量才6000多噸黃色炸藥,和真正數十萬噸以上的氫彈爆炸相去甚遠。但記得10年前,2006年北韓首次核試爆,世界震驚之餘亦高度懷疑─爆炸當量為千噸黃色炸藥,不是失敗之作就是傳統黃色炸藥堆出來的假核爆。幾日之後,美國軍機檢測到北韓上空的放射性元素,才證實那是真核爆。此後每隔三四年,北韓都來一次核試爆,威力一次比一次強。

南北分裂對華有利

這次美、日、韓都斷言北韓沒有真正的氫彈,也許更着重政治和宣傳上的考慮,不助北韓威風。但其實北韓早在2010年已經以發展新能源的名義,宣稱「在核聚變技術方面取得突破」,而核聚變正是氫彈的基本原理。時隔五年北韓造出一枚含有核聚變反應的核彈,理論上亦有可能。

不管北韓的核武技術水平如何,不斷核試、堅持擁核的行為嚴重挑釁、挑戰自上世紀七十年代《核不擴散條約》生效後的世界核武版圖,肯定受到國際秩序制訂者的反對和制裁。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這次在譴責北韓之餘,亦將矛頭對準中國,指中國作為北韓最重要的物資供應者卻沒有盡力阻止北韓的核武之路,連一向與中國關係密切的南韓總統朴槿惠都出聲要求中國切實制裁北韓,而南韓媒體更鼓吹「中國斷油一周,北韓必崩潰」的論調,全方位向中國施壓。火力之猛,前所未見。

事實上,自北韓立國、中共建政以來,中國從來無法在重大問題上左右北韓的決定。1940年代末金日成要求中國支援統一南韓,毛澤東答待中共攻下台灣完成統一後才幫北韓,結果金日成轉向斯太林求助,得到斯太林首肯後發動韓戰,然後中共被迫派兵介入。韓戰期間,金日成與中國人民志願軍司令彭德懷多次因軍事指揮權、鐵路管理權、戰役部署起爭執,最後都是斯太林一聲令下,金日成才讓步。韓戰停火後,金日成血腥清除黨內的延安派(抗日戰爭期間加入過中共的朝鮮人),是鐵一般的事實。1992年中國和南韓建交,金日成、金正日深感被出賣,中朝關係低至冰點。而北韓為發展核武器所用的辯解措辭,和中國在1960年代發展核武器年代所用的竟無二致─打破美帝核壟斷、捍衞國家民族尊嚴;這次金正恩在「氫彈核試」後,索性連中國那句「承諾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也用上了,完全是以華之矛攻華之盾。

中國不是沒有制裁北韓,2013年年初北韓第三次核試,中國因此採取前所未見的制裁措施,包括金融制裁、停止跨境旅遊、叫停多項援建工程,但所有措施都小心翼翼地避免觸發北韓政權崩潰。原因有三:地緣上,一個崩潰的北韓,將對中國東北造成極大衝擊;安全上,一個統一而強大的韓國,將與中國出現新的矛盾,包括領土島礁的主權衝突;政治上,北韓這個專職極權的象徵消失了,中國也就失去一個可以和美國緩衝的舞台。

朝鮮半島維持一個僵持但穩定的分裂狀態,對中國最有利。只要金正恩不是瘋狂到直接引發半島動盪,中國不會冒險大幅修改對北韓政策;同樣,暫時還未受北韓核武直接威脅的美國,亦不會冒險強烈改變朝鮮半島現狀。至於俄羅斯,在北韓的港口、鐵路等戰略要點的投資經營不斷提升層次,更不會想見到北韓崩潰。中、美、俄三國,各掌利器,角力之間造就了北韓狹小的生存空間。

譚信非_資深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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