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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28日

沈旭暉 平行時空

烏茲別克土共之死

昨天談及中共「廣東地方主義領袖」古大存被鬥死的歷史,而其他國家的共黨自然充滿同類例子。年前筆者在原屬前蘇聯、1991年獨立的中亞國家烏茲別克,參觀一個理論上是「富商舊居」的景點,便是相當好的國民教育題材。這個「富商」,其實是烏茲別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首任領袖霍賈耶夫(Fayzulla Ubaydullayevich Khodzhayev),至今依然是敏感人物,但畢竟又是歷史要人,當局不得不馬馬虎虎介紹。

霍賈耶夫出身富有之家,當時還沒有什麼「烏茲別克」,只有形式上獨立的「布哈拉汗國」,由「布哈拉埃米爾」管治。霍賈耶夫被父親送到莫斯科留學,在那裏意識到自身國家落後,受到俄國共產黨的「進步思想」洗禮,回國後成立「布哈拉青年黨」,在俄國十月革命成功後,成為蘇聯共產黨的附庸。不久蘇共出兵推翻布哈拉汗國,成立「布哈拉人民共和國」,讓其加入蘇聯,再重組中亞版圖,建立「烏茲別克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霍賈耶夫作為土共領袖,被物色為該共和國的革命委員會主席與首任總理,成為本地最高領袖之一。

霍賈耶夫雖然加入了共產黨,但他的主要身份認同依然是「布哈拉人」,加入革命不是為了「建設大蘇聯」、「建設社會主義夢」,也不是為了提升本來就處於社會頂層的地位,而是為了尋找國家進步的途徑。可是在斯大林眼中,任何地方的土共,都是潛在分離主義勢力,必須警惕;加上他力行計劃經濟,強行改變不同加盟共和國的經濟產業結構,無可避免地令各地土共反感。對烏茲別克,斯大林下令嚴格落實土地改革,建立棉花單一經濟體,又取締傳統伊斯蘭勢力,激起傳統精英大反彈。

夢想從政 與人無尤

霍賈耶夫作為與傳統精英關係密切的土共領袖,在內部嘗試抵制斯大林對烏茲別克的干預,因而開罪最高層。1937年,在斯大林其中一波全國大清黨運動中,霍賈耶夫被徹底清洗,罪名除了種種右傾思想,還包括「地方主義」,被免去一切職務,更在1938年遭公審處決。一如其他被公審處決的蘇共高層,他在過程中「被坦承」一切罪行。

斯大林過世後,繼任的赫魯曉夫不久便發起「去斯大林化運動」,把斯大林拿來批判,不少被清洗的前領袖又被陸續恢復名譽,霍賈耶夫也在1966年被平反。但他是民族英雄,還是「烏奸」或「布奸」,依然屬充滿爭議的敏感議題,到其故居參觀的人,會得到不同結論。

作為來自「中國香港」的遊客,只感到「蘇聯烏茲別克」的一切似曾相識,而霍賈耶夫故居的品味,雖不同於香港昔日殖民地風格,精神卻彷彿異曲同工。大家在國際歷史可以什麼也學不到,但起碼能對政治的本質有基本認知,假如還要夢想從政,就與人無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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